白玦反唇相讥:“你要我也要啊,凭什么我要让给你?先来后到不懂吗?是因为你要死了,非看着这盏灯才能咽气吗?那我就送给你!”
云无渡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他无心介入他们的嘴炮,只是心想,白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以前在山上被仉端欺负,都只会放狗咬人……难道是出去历练三个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哇啊啊啊!”金猪瞪大眼睛,白莲面具勒住他的腰,连声安抚“别气别气别气”,金猪气得跳脚,“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还有更难听的呢!”
“哎呀,两个哥哥,不如这样吧。”小女孩人小鬼大,老成地叹了口气,站出来,大声说,“我们再玩一局,谁先猜出来,就是谁的。”
“行!”
两方都没意见,小姑娘把花灯摘下来,拿出一张谜语念道:
“天下最大虫,吃人说有功。娶妻三十六,生子七十丛。穿金又戴银,一身土黄金。住在山沟里,死在深墙中。”
金猪满头大汗,他知道答案,但他不适合说,于是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你不知道吗?”小姑娘好奇歪头。
“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金猪被身后的白莲一扯,又哑口无言了,低着头呸呸呸,“我花钱呗,五倍行吗?”
“猜不出来就算了呗,嘴硬。”白玦得意拿起那两盏缠绵的绕花灯,低头拆开了,递给云无渡一枝,洋洋得意地走了,临走之前还撞了金猪一把。
金猪情绪萎靡了片刻,忽然士气大振,大步追了上来:“喂!你们也没猜出来啊!”
可是为时已晚,白玦提着灯,拉着云无渡混入人流中。
金猪愤愤不平,只好拍拍钱袋子:“我再买一个!咦?咦!!!”
他使劲拍自己胸口,左翻右翻:“我的钱!我的钱呢!”
白莲也帮着他找,没找到:“不会是落在摊子上吧?”
小姑娘无辜摊了摊手:“没有呀,我还是个小孩子呢!我怎么会偷钱呢。”
金猪都快把身上衣服扒了,崩溃捂脸大哭:“我打了半旬的工钱啊啊啊!”
“皇兄。”白莲摘下面具,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许是被偷了,这路上人来人往。别哭了,皇兄,我这里还有些钱……”
“真的吗?”仉端吸吸鼻涕,委屈巴巴抬头。
仉璋叹了口气,擦了擦他的泪:“是,我师尊每月也会给我们些零钱,都给你。”他摸了摸兜,脸色一僵,仉端急切问:“怎么了?”
仉璋:“我的……也丢了。”
仉端嚎啕大哭。
听着后面隐约传来的叫嚷声,白玦不知道是不是金猪的声音,但不妨碍他勾起一个笑。
转头看见桥下蹲着几个捞河灯的乞丐,白玦面不改色,手里两个钱袋子一抛,精准落入乞丐的后兜里。
云无渡的目光从桥上收回:“你扔了什么?”
他这是劫富济贫,这是大好的好人行为。不过,小事一桩,就不用特意来夸他啦。
白玦摇了摇灯,平静如常:“是一片叶子。你看,阿云,这灯里是真的花,我们待会儿回客栈,把桃花插进去,好吗?”
“嗯,随便你。”
他们面前缓缓淌着一条河,河面蜿蜒浮着零落的河灯,河上窝着一座拱桥,满街璀璨灯火,桥上人来人往,桥底张灯结彩,流水如云。
花蓉蓉,柳松松。灯下美人喜相逢。
白玦正想往前探探,看看河灯。
“喂!你们!”一只手抓住白玦的肩膀,还没抓稳,白玦一个擒拿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就此过了两招。
周围路人空出一圈子,看着他俩对打,时不时发出喝彩打赌声。
但两人一碰面,对方惊呼一声,收回了手:“白师叔?”
“燕师侄好!”白玦朗声道。
燕巽拱手,被一个比他小的少年郎叫做“师侄”,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反而礼数周到:“白师叔,冒犯了。”
白玦讨了个没趣,噘着嘴往旁边打量,指着糖葫芦摊子:“阿云,你要吃糖葫芦吗?”
“想要就去买。”
“好呀!”白玦拉着云无渡颠颠跑过去,没想到燕巽紧跟在身后,疑惑追问:“天雩,你方才可有看见谁掉了钱袋子么?”
燕巽展开手,掌心赫然是两个金包丝的富丽袋子,鼓鼓囊囊,看着沉甸甸的。
燕巽温声道:“里边的钱不少,失主怕是要急坏了的。也得快点把那个窃贼抓住,别让他再祸害下一个人了!”
云无渡敷衍地点点头,他对这样的热心事不太上心,换作上辈子他可能还管一管,现在嘛……管他去死。
燕巽叹气,正义凛然道:“这钱袋子不知道是谁落下的,我得找一找,或是交到红石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