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李大人慎言,只是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啊,这陛下到现在也没纳后封妃,不会是身体出了异样吧?”
“再乱嚼舌根,本王便命人割了你们的舌头。”周复辙眼底泛着寒意。
大臣们瞬间作鸟兽状散去。
周境止坐在凉亭里,随手将手上的鱼饵撒入湖中。
“陛下身体还未康复,怎么出来了?”周复辙取过丫鬟手上的氅衣,缓步上前,给周境止披上。
周境止右手指尖轻点着石桌:“都退下,朕要与江宁王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许久不见,五弟清瘦了许多。”周复辙的视线紧随着那人的侧脸。
周境止以手撑着脑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现下,你曾做过的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朕,朕恕你无罪,但,若是过了今日,被朕查到,”周境止低垂的眼眸叫人看不清思绪:“便不只是革职查办那么简单了。”
周复辙靠上身后的柱子,侧身望着湖面:“五弟想听什么?我利用太子的手想除掉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允诺了关裘什么,让他与你为谋?”
“原是为了他......从前是付苑,现在是他,我何时入过你的眼?......”周复辙忽然弯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低劣的玩笑,“在你眼里,我已然是个为了权谋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了。”
“既是你想知道,那我便说,从前你想要什么,二哥没给你呢?”
“关家只效忠陛下,从不参与党羽纷争,但太子步步紧逼,若是储君上位,关家必受牵连,这一点五弟不会不知。”周复辙说着,坐到周境止对面,取过石桌上的玉壶,给自己添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当时的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找我合作我并不意外,太子找人杀你一事我的确知情,我想抓住他行刺皇子的把柄,但你以为关裘就置身事外吗?”
“你们在客栈走水的那天夜里,关裘来见过我,我的探子告知了他江殷的动向,我们计划以你为诱,却不想江殷途中并未行动。”
周复辙说着已经喝了不少酒,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凝神望着那还剩半杯的琼浆玉露,目光已然开始涣散。
“关老将军遇刺一事是我们疏忽,注意力全放在了远方而忽略了身旁,太子想引关裘离开,让你置身险境,关裘知道,但还是回来了。”
周复辙趴在桌子上,渐渐没了声音,已然醉倒了,嘴里小声嘟囔着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周境止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人,他们果然早有联系,起身将桌上的饵料全部抛入湖中,霎时间锦鲤便将那鱼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看得多了,倒也无趣。”周境止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起身走出亭外。
洪公公赶忙上前递上手帕为周境止净手。
“快要入秋了,江宁王也该动身前往封地了,无诏,再不得入京,”周境止擦完手,将手帕随意扔到那丫鬟端着的盘子里:“江宁王醉了,着人送回去吧。”
“是,陛下。”
前世,他识人不清,被人害死,今世,依旧稀里糊涂,咎由自取。
周境止自嘲地笑出了声,将一众侍者甩在身后,大步远去。
周复辙被李公公背着一路往外头走,嘴里不断小声嘟囔着:“他终究是喜欢上你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可以明目张胆,可我呢?我的喜欢又要如何说与你听,我从未想过害你,我不过是......”
“王爷说什么?小人听不清。”李公公听了一路了,什么也没听出来,好不容易将人弄上轿子,可算是轻松了,忽然见地上一枚荷包,并不昂贵,像是戴了极久的旧物,不知是哪里而来。
只听轿子上那位江宁王忽然醒了,正发着疯:“本王的香囊呢,快滚去找来。”
李公公马上将那荷包捡起,掀开帘子一角递了进去:“王爷可是在找此物?”
周复辙一把将那荷包夺了过去,握在手里,就那么又睡了过去。
李公公立刻对着轿夫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待轿子远去,才擦了擦额角的汗,可算是把这尊瘟神送走了,每次这位爷一来,圣上就会冷静地发疯好长一阵子,弄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圣上已然下旨让江宁王去封地了,日后,也再不会见着这位爷了,李公公想到此处,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哼着歌回御前侍奉去了。
周复辙好像做了一场梦,回到了他们小时候,八九岁的年纪,第一次见周境止就闹了笑话.
彼时的周境止也不过五六岁,不受父王喜爱养在别院,却像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好看,周复辙看入了迷,便问他:“你是哪家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