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本来就不大,这一问更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好多东西混在他的话里一股脑儿冲我倾倒下来,像是一场细细密密的秋雨让我无处可逃,我努力去理解,去和他对话,这些行为似乎都让曹良变得更加开心。
在这场午间谈话的最后,他将一个链接推给我,说是用来测我到底是i人还是e人——说来惭愧,他也来了有半年,我们的联系方式却甚至是刚刚才加的。
我活了二十几年,生命中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社交软件对我来说只服务于爱人和客户,这一下子加上的账号,头像是一男一女贴在一起的明媚笑脸,主页里可以看见空间放了许多许多的图片,完全不用拼凑细枝末节,所有的所有都在告诉我他被爱浸润。
曹良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末了加了一句:“齐哥,你测完之后告诉我你是什么呗?顺带一提我和我女朋友是小绿人,就是——”
他似乎苦于不能立马寻找到一种绿色,视线在我身后的窗子里绕了一圈就亮起来,手指紧接着竖起来,直直指向我的身后。
“就是这种绿色。”他说。
工作室的扶手椅有滚轮,我旋转了一圈椅子,看向从未注意过的位于我身后的窗户。
它有干净透亮的玻璃,隔着一层玻璃是枝条修长的树,枝杈上挂着数不胜数的翠绿色的树叶,今天阳光也算明媚,穿过树叶的影子,照得每条叶脉都落到我的脸上。
我方才意识到这棵树美不胜收,这扇窗户给予我一场秋天的美景。
我说:“全是绿色的。第一次注意到,其实很美,这扇窗户望出去很好看。”
曹良附和了两句,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也转过身,视网膜里却好像还留存着绿色。
我的心沉进一片仓惶的秋意里,是否这就是厉鬼一直等待,希望我看到的呢?一些我也能看到的东西?
要明白他在想什么真难,时间又过的这么快,但是这一刻我想,也许我还能够做到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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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纸盒和蛋糕被我原封不动地带回了家。
回家之前,去停车场的路上,又碰见了曹良,热情的人一如既往的热情,我提议捎他一段路,他摆手拒绝,直指自己手里的电瓶车头盔,说不能把车丢在停车棚。
我于是点点头,一个人往回开车。
到家的时候,手里除了蛋糕,还多了我妈给的饭盒,我想厉鬼大概也很久没吃过这一口了,干脆就和蛋糕一起带了回来。
我妈没说什么,只是嘱托我如果冷了就要放进微波炉里转上几分钟,味道不会变差,吃热的也对胃好。
所以蛋糕和饭盒被我拆开摆在桌上的时候,有一个是冒热气的,有一个是贴着一张小便条的。
厉鬼十分自然地用黑气缠了手,用手捏了筷子,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一样端了碗使劲儿给自己扒拉菜,可他明明只能吃掉那菜的香气和滋味。
算了,我谅解一下吧,毕竟他都是厉鬼了,这饭菜还是妈妈做的。
谁会在自己妈妈的饭菜面前客气呢?
厉鬼扒拉完菜,捧着碗问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吃蛋糕?”
我把还没看过的便条撕下来,先往他那边一递:“你看看写的什么?这蛋糕是曹良给的——你还记得他吧——他说是他女朋友烤的,谢谢我给他送钥匙。”
厉鬼眼珠子转了两圈,还是没舍得放下碗,只草草瞅了几眼:“人家写给你的感谢便签,给我看干什么。”
我把有字的一面转过来看,字迹很工整,从语气能够看出来写下这些字的人应该开朗也温柔。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挠挠头,尝了一口纸杯蛋糕,很好吃,我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说不出什么头头是道的评论,只能默默地再来上两口,用余光看到厉鬼改用一只手捧碗,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纸杯蛋糕。
一边嚼奶油和蛋糕体,我一边阅读了便签上认真进行了首行缩进和备注的字。
“齐明先生,您好!
非常感谢您帮助了我的爱人,他曾经对我提起您,说您具有相当强大的捕捉能力,能够拍出很特别的美丽照片,但您又与人具有距离感,如今能和您说上话,他相当开心。在此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小忙,不要太过于抵触他,他一直是个十分热情的人,我恳请您如果不适应,也不要太过于尖锐。这份蛋糕算是我两种含义上的谢礼,感谢您的帮助。祝您生活幸福!
注:如果他太过于热情了,您完全可以适当打击!这不是什么很伤人的事情!希望我们不会对您造成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