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一犯错便会被关寒洞,进那地方对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
秀阴点头。
她想着,席瓦马上便会被赶出岛,没必要知道太多岛上的事。
而且,她并不看好这两个孩子的感情,私心里,苍木更重要,她希望他可以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娶妻生子,过着幸福美满的一生,不要与妖纠缠不清。
席瓦心怀质疑,“要关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厉呵。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二人扭头一看,竟是苍南。
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强撑着下床,被弟子们扶了过来。
“岛主,你怎么出来了?”秀阴迎上去,把了把他紊乱的脉息,眉头紧皱,不赞同道,“你的伤还没好,不宜随意走动,吹了冷风,会咳得更凶的。”
他捂着胸口,咽下喉头的腥甜,抬手示意自己无碍,低声道,“你心肠软,优柔寡断,我怕你下不了手,必须亲自过来,肃清流毒。”
“岛主……”
席瓦紧张地看向他说道,“我只是想在这里陪陪师父。”
苍南冷着脸,收走了他腰间挂着的星云岛弟子令牌,“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星云岛弟子,没有资格再叫他师父。”
“不。”席瓦恳求他,“岛主,求您不要赶我走。”
“席瓦,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妖,我不杀你,是师兄临终所托,已经仁至义尽,星云岛绝不可能再留你。”
闻言,他闭了闭眼,知道此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能不能让我送师父最后一程?”
他想以儿子的身份为大长老扶灵。
苍南拒绝了他,“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马上离开星云岛,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每次见到你,我都会记得,师兄是因你而死的。”
“如果你不希望师兄白死,最好不要忤逆我。”
秀阴也劝他,“你走吧,这的确是师兄的遗愿,让你永远不要再回来。”
席瓦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发冷。
他知道多说无益,便没有再纠缠,端端正正地给苍南和秀阴行了个大礼,又冲着大长老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沙哑地说道,“师父,徒儿不孝,不能为您送终,我会牢记您的嘱托,好好活着,来生还做您的弟子。”
一阵风吹过,扬起他的头发,像是师父慈爱的抚摸。
他依依不舍地走出灵堂。
为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苍南让人当着他的面,关上了灵堂的大门,隔绝了他的视线,而且吩咐下去,不许他带走任何和大长老有关的东西,让他走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与星云岛没有半点瓜葛。
他没有马上离开,一个人在岛上兜兜转转,漫无目的地行走,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到处都是回忆,这次和以往的每次外出都不一样,没有了弟子令牌,意味着,一旦离开,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临别之际,他还想见见苍木。
当苍木义无反顾地选择承允之时,他的心里只有妒忌,没有恨。
虽然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还是会因为被放弃,而感到失望。
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失,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除了师父,便是苍木。
这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想不到,和苍木的未来,要如何跨越种族和身份的鸿沟?他们的相爱是不被祝福和允许的,他可以不在乎,可苍木重情重义,有很多在乎的人,和他不同,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必不会坚定地选择他。
他很清楚自己在苍木心里的地位。
但是,他也无法想象,没有苍木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见过光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回到黑暗里呢?
走到寒洞,看守的师弟却不让他进去。
苍木在洞里,冻得神志不清,有金丹护体也觉得冷。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心灵感应,他抬起头看向洞口。
白茫茫一片中,一个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席瓦……是你吗……”
在这里面,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漫长的等待中,他不由得担心,父亲的伤是不是还没好?
他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爬向洞口。
看似是白雾,一伸手,却触碰到的是冰冷的实体。
他的手被冻伤,一阵剧痛,连忙收回来,放在唇边哈了口气。
“席瓦,你伤好了没有呀……”
没有人回答。
他声音很轻,明知外面的人听不见他说话,还是没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手和脸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