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学夫子教书时摇头晃脑的模样,“万一大人再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你一准儿掉头就跑。”
宋绩登时面色涨红,逞强嘴硬:“昨天要忙樊昌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昨天相当积极,抓樊昌那几房小妾时,跟提溜小鸡崽子似的。
不知那些女眷,会被发配到哪里为奴为妓。
许宛想起什么,立刻向宋绩求证:“樊昌的人皮,是大人亲手剥的,还是你动手剥的?”
“许姑娘又瞎说啥呢?樊昌那坏东西没熬过一道酷刑,就全都招了。”
宋绩一脸真诚,任苏春风在旁怎么咳嗽,也要一吐为快。
“不知给厂公磕了多少头,厂公才同意让他痛快上路。”
许宛讶然,不可置信地追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后半夜啊,赐的毒酒。”
苏春风伸手扒拉下宋绩,强行打断:“宋大档头,有些事不要和许姑娘细说得好。”
宋绩替左珩喊冤:“外人乱传便罢,厂公房里人也不分青红皂白!”
许宛又想起酒楼邻桌散播的谣言,还有左珩在樊宅反问她的那句话。
这位名副其实的奸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还不去练习?厂公回来可是要检查的。”苏春风打起圆场,推他们俩赶紧去小校场。
宋绩当陪练,一做就是三日,清早来,日落走。
不得不说,几百次练下来,许宛这招真能给人点震慑力。
他与许宛边练边唠家常,自个儿已把家底儿吐个遍,许宛那厢仍然迷迷糊糊的。
她貌似记性不大好,以前的人或事老记不清。
提到宋绩嫂嫂温氏、许宛生母戴氏,她情绪没半点起伏,顶多咒骂一下许汝徽不是人。
按宋绩的法子,就该把许宛拷了带进诏狱,不出一刻钟,她什么都肯招。
搞不懂厂公搁这费时费力,又教她保命功夫。
她哪里弱不禁风?
拿匕首刺他那股狠劲儿,比那几位刁蛮公主、郡主还强。
厂公留她性命,指定目的不纯。
许宛和宋绩整日绑在一起,腾不出手办正事,只得暗暗派彤珠去四处活动。
郑薇同柳芊也没闲着,他们在小校场练了几天,她们就在暗处盯了几天。
第三日中午,郑薇找借口请走苏春风,又让厨房单独给宋绩做了顿小锅菜。
下晌时,许宛在小校场没等来宋绩,亦没见到苏春风。
以为他们临时有事,离开左宅去忙了。
正欲回房,但见柳芊摇飐走来。
“许姑娘。”柳芊笑眯眯地福了福,“早该去拜见你的,拖至今日,你千万别怪罪。”
“柳姑娘哪里的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清楚来者不善,也该象征性地装装样子。
柳芊不请自来,跟随许宛回到住处。
不多时,就对许宛讲述起她悲惨的曾经。
许宛听得不耐烦,不停地打瞌睡。
柳芊却越说越投入,情到深处流下两行热泪,“许姑娘,公公是大好人,没有他,我现在早就成残花败柳。”
许宛硬着头皮夸赞:“大人和柳姑娘情深义重,你们两个才是有情人,合该终成眷属。”
“可是,可是他……”
“你不会是来向我‘取经’的吧?”许宛心道,铺垫这么多,应是为这个目的。
柳芊忸怩抿嘴,算是承认了。
“房中事,得大胆,大人喜欢热情的。”许宛拍拍柳芊的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全是假把式,她须吹得像模像样些,好满足左珩变态的自尊。
“就这样?”
“不然呢?一家子姐妹,我对你绝无虚言。”
柳芊在她这里磨蹭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离去。
临了时又说,以后要和她多多走动,共同服侍好左珩。
左珩当夜戌时回来,甫一进门就被郑薇缠住,诉起家中琐事。
“我前儿往花厅门口移栽几棵老树,好方便你夏天乘凉。”
郑薇挤走贴身服侍的苏春风,主动接过左珩褪下的外衣。
左珩疲惫地坐到圈椅上,“这些小事,你拿主意便是。”
“对了,朴小婧和石小宝的后事,我也替这两家安葬明白了。”
左珩端起茶盏呷一口,“哦?姐姐费心。”
这二人的衣冠冢,他刚刚差人去建。
没回来与她对质,她反倒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都是可怜人,我没许宛那么冷血。阿珩,姐知道……”
郑薇话说一半,鲍嬷嬷已一路小跑闯进来。
“何事这么慌张?”
鲍嬷嬷向左珩恭敬一揖,随即凑到郑薇耳边小声嘀咕。
郑薇面色大变,反手推了鲍嬷嬷一把,“你老婆子扯什么谎?这种事不好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