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珩像没事人一样牵起许宛,“我带她去前面吃驴肉火烧。”
许宛尴尬得要死,左珩讲话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姚宗安冲许宛大大方方一揖,旋即留住左珩,“厂公,批文下来了。”
听姚宗安口气,校事厂倒是秉公办事,不像外界传得那么邪乎。
“要去抄樊昌的家?”
左珩提到的这位樊昌,估摸正是邻桌议论的樊大人。
“请厂公过去督办。”
没遇见左珩便罢,可左珩既在,姚宗安绝不会逾矩行事。
姚宗安行事一向稳妥,左珩心里更惦记驴肉火烧。
“大人,您得去忙要事,我自个儿先回家。”
许宛可不想让外人说她迷惑厂公,以致他不务正业。
她这样一推脱,左珩再不好不去,遂指派宋绩送许宛回左宅。
宋绩两眼瞪得溜圆,一个劲儿地摇头,“我得去樊家立功!”
许宛险些笑场,宋绩是受不了左珩那酸了吧唧的臭德性吧?
左珩就是多此一举,还怕她偷跑不成?
校事厂网线覆盖整个大渊,想逮住她不要太容易。
姚宗安抬腿就给宋绩一脚,“反了你了。”
“我今儿非把樊家翻个底儿朝天,一文钱都不带让它丢的。”
宋绩身子纹丝未动,就梗着脖子推三阻四。
众大档头中,宋绩年岁最小,最受左珩与姚宗安青睐。
换了旁人,谁也不敢同两位上司顶嘴。
陶麟本想站出来解围,左珩忽地改变主意,“也好,带她过去看看热闹。”
许宛满脑袋疑问,抄大臣的家,带她过去干啥?
众人面上都挺自然,心里不免犯嘀咕,厂公这是怎么了?
不由许宛推脱,没到两刻钟工夫,她已随队伍来至樊昌家宅。
厂卫们在姚宗安的带领下,迅速破门抄家。
左珩负手立在院前,“打个赌吧。”
“你和我?”许宛用手反指自己。
“猜这位户部侍郎樊大人能有多少家产?”
“户部油水多,他总不会有万两白银?”
左珩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意味深长地望向樊家宅院。
“户部尚书王征年俸不过千石谷,如今市价二两银子一石谷,折算成银子只有两千两而已。”
“听说王大人连朝服都快洗烂了,为官十分清廉。”
“赵烁还同你讲过这些?”左珩状若不经地笑问。
许宛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种事路人皆知好不好。”
日头堪堪西下,厂卫们来来往往多趟,已呈现初步成果。
随着数不清的箱子被抬出来,许宛的好奇心越来越强。
良久,姚宗安持一列清单走过来,“厂公,兄弟们共搜出五十两黄金,三万两白银,四箱珠宝……”
许宛快惊掉下巴,忍不住打断姚宗安,“他一个上任两三年的侍郎,不吃不喝不养家,攒多久能攒出这么多家产?”
这样一比较,她那窝囊渣爹许汝徽都成清官了!
姚宗安讽笑,接着向左珩汇报:“樊昌共娶九房小妾,房屋田产还在统计中。”
这些详情比校事厂先前掌握的还要多点,但都在左珩的预料之内。
“你说樊昌的人皮该不该剥?”
许宛被左珩质问住,他带她来此,竟是为展现他的“恶”。
第14回 主动供温床
宋绩是被苏春风领到许宛房门外的。
樊昌抄家一案惊动天起帝,左珩连夜进了宫。
许宛昨天跟着在外折腾得有点晚,回宅邸便睡了。
一大清早还没解过乏,就瞧见宋绩那张哭笑不得的脸。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用油纸裹的吃食,别别扭扭递给许宛。
许宛接过手仍热乎乎的,“这是?”
宋绩没瞅许宛,转头望向苏春风,似在跟他诉苦:“天没亮我就去排队,抢的第一锅驴肉火烧。”
许宛微笑道谢:“有劳宋大档头。”
“许姑娘莫谢错人,是厂公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他人在宫中忙,没空。”
这话用不着宋绩明说,许宛能猜到。
左珩这个人,还挺言出必行。
她打开油纸包拿出驴肉火烧,执意分给苏春风和宋绩一起吃。
他俩起先不要,可架不住味道太香,到底半推半就吃起来。
苏春风斯斯文文吃两口,“许姑娘把厂公给伤了?”
他大抵是发现左珩房中换下的血衣,还有被翻动过的医药匣子。
许宛难为情地点点下颌,“你们不会是来给大人出气的吧?”
宋绩大口大口吃完火烧,把嘴一抹,“你想什么呢?厂公交代让我陪你继续练习,他昨儿教你的那招。”
“你不害怕啦?”
“我怕什么?老子身经百战,乃校事厂第一勇士!”宋绩拍拍胸脯,恨不得给许宛耍一套刀枪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