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彩*有你在这里,不然我都不知道找谁来帮忙好。”
李静芬把加热好的汤水和筷勺放到茶几上,招呼道,“庥仔啊,你先过来喝口热汤。”
“我先把‘盒子’连上网。”向天庥手按遥控器,“叻婆,你家的wifi密码你知道吗?就是上网的那个密码。”
李静芬是楼下「芬芳士多」的“事头婆*”,今年六十九岁,街坊们都称她“叻婆*”。
向天庥中午接到她的电话,说家中的“追剧盒子”坏掉了,怎么按遥控器都没反应,问向天庥能不能来家里帮她看看。
事因她最近在追一部古装剧,明晚大结局,她已经落下几集,得赶紧追上进度。
向天庥来了之后检查了一下,是电视盒子内的系统出了问题。
他已经把盒子恢复了出厂设置,准备升级和下载几个常用的视频平台,但需要联网。
“知道知道,我孙女有抄下来给我,你等等。”李静芬走向斗柜,还不忘提醒向天庥,“快去喝汤啊!”
“好好好。”向天庥无奈笑笑,在红木长椅坐下。
瓷碗温热,香味扑鼻,是五指毛桃煲竹丝鸡。
碗里的汤料比汤水还多,露出汤面的鸡肉几乎快盖满整个碗面,还有一只鸡腿。
向天庥挑眉:“怎么那么多肉啊?”
“哪里多?半只竹丝鸡,我一个人吃了一大半,就剩下这么一小碗,你一个年轻人的饭量该不会比我这个阿婆还少吧?”李静芬从抽屉中拿出一本软皮笔记本,戴上老花眼镜,眯着眼翻动纸张,“锅里还有汤,你帮帮忙,多喝一点,不然又要留到明天了。”
李静芬平日是独居老人,常是一天煮一顿,但分成两三顿、甚至三四顿吃。
最后向天庥把整碗鸡肉吃完,也把锅里的汤水都喝了,饱得打了个响嗝。
笔记本上记录的wifi密码其实很简单,goodluck950505。
除了密码,还有几行秀丽字迹,写下电视盒子的简单操作方式。
向天庥一边输入密码,一边问李静芬:“叻婆,这个电视盒子是你外孙女买的吗?”
“那肯定啦,我怎么会搞这些高科技?”李静芬想了想,说,“是年纪大的那个孙女买的,好彩,你记得她的吧?”
电视里的光标左右来回跳动,从9回到5,又从5去到0。
向天庥半耷眼皮,原本和善的眼型,不经意间变成锋利的形状。
他几不可察地轻呵一声,说:“嗯,记得啊,我的老同学嘛。”
李静芬想起来:“对对对,你们都是95年的。”
向天庥输完熟悉的日期,连上网,才问:“……她现在是还住在上海吗?”
“对啊,和她老公都在上海搞网络嘛。具体在搞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听阿韵说,他们比一些明星还红。”李静芬撇撇嘴,“忙得不行,我问她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她都说得看看工作怎么安排……”
向天庥静静听着老太太的吐槽和埋怨,偶尔回应几句。
把电视盒子的问题处理好,李静芬用手机扫码登陆了视频网站,老太太开心坏了,说今晚就要把落下的剧集补完,向天庥听了头疼,忙劝她:“别啊,哪有老人家熬夜追剧的啊?”
“老人家这不叫熬夜,我们年纪大了睡得少,太早上床,也是眼金金望天花板。”李静芬不以为意,“那样子更难受,还不如看电视看到有困意了,一觉睡到大天光。”
骑楼虽有三层高,但单层使用面积不大,李静芬目前在住的二楼一房一厅一厨一卫,和许多老人家中一样,李静芬家中亦堆满了杂物。
那是老人们舍不得丢弃的过去。
房间门无关无掩,向天庥站在老摆钟面前,一眼便能瞧见李静芬的卧室,双人床上铺着的床单不知洗了几多回,红花绿叶都已经泛白,枕头只有一只,被子简单叠在床尾。
那被子有点儿薄,向天庥回头问:“叻婆,你怎么还盖这么薄的被子?”
“哦,我还没拿厚被出来。”李静芬说,“那些被褥放得比较高嘛,我打算等阿韵明天从学校回来,让她帮我拿下来。”
向天庥没多想便说:“被子放在哪里?我帮你拿。”
“哎呀不好麻烦你!”
“这哪叫麻烦?举手之劳。”
于是向天庥帮李静芬把冬被从衣柜顶上拿下来,又帮她把有点儿塞的厨房水渠通了一下,李静芬连连道谢,说下次请向天庥去泮溪饮茶。
向天庥从李静芬家离开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李静芬还想送他下楼,向天庥不让,在门口与她道别:“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李静芬笑:“行行行!路上小心!”
夜晚抵广的航班比白天少得多,向天庥有好一阵子没听见飞机声了,街上静得更加彻底,偶尔有车辆或骑电动的外卖小哥经过,车灯忽远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