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槿之见她眼眸迷离地望向虚空,靠在街道斑驳的墙壁,突然提着酒壶,歪头问自己。“你可知我手中的这是什么酒?”
“不知。”
这问题问得有些无厘头,王槿之再次摇了摇头。她不好酒,单凭酒香是闻不出来的。
“这是表姐幼时为了庆祝我回家专门酿的。就埋在程家院中的那棵最大的梨树下。”
王书谨的纤纤玉手执起那只雪白的杯子,目光柔和地端详了那杯中酒水片刻,跟王槿之道。她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是种钦佩、得意又掺着深深忧愁的微笑。
王书谨的这种笑容,系统很熟悉。它经常在王槿之向她吹捧自己恋人姐姐的时候看到——看来这位平行世界的王槿之也是个资深的炫姐狂魔。
系统扭头看着旁边听着对方炫姐、浑然不觉哪里不对的王槿之。
王书谨掐着酒壶的瓶颈微微摇晃,望着壶里晶莹的酒液,对王槿之说。“此为梨花酿,用初春的梨花瓣酿造,水质清澈,唇齿留香。”
“当为佳酿。”
“朋友,此时外面正是三月梨花烂漫的季节,风景俱佳。你愿听我一席牢骚,与我梦中赏花饮酒吗?”
“可。”
我老婆的手艺我当然要尝了。王槿之想也想就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在书谨说着转身朝前方走去的时候,她才从开始表现得有点踌躇,但还是亦步亦趋地,与王书谨并行前去。
对方对梦境的控制力极强,创造力联想力也相当厉害。
梦境周围的场景再次随着王书谨的走动变化,白天变成黑夜,艳日化作白月,前方出现了一座红木雕刻的古色古香的楼庭。
这座楼庭被茂密的梨树林包裹其中,朵朵栩栩如生的雪白梨花在周围盛开,花香扑鼻。
有些梨树枝头上鲜嫩芽黄的叶子才刚刚长出,就已经缀满了含羞待放的骨朵,当真美丽极了。
王槿之走到了亭子里,将飘散在桌子椅子上的花瓣扫了下去,然后像是老朋友一般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酒壶放在一旁,道。
“坐吧。”
大抵是因为同个灵魂本源的缘故,王槿之和对方很快就熟悉起来。
这时,王书谨正要抬起纤纤素手准备扫落桌几上的花瓣,却看到王槿之已经先行一步行动了,愣了半晌,笑调侃道。
“你和我倒是心有灵犀。现在我倒是理解为什么你旁边那人会说你能扮好我了。”
王槿之摸了摸鼻子,憨笑了声,总不可能告诉对方‘系统说自己就是她吧’,只好打个哈哈,问她。
“你经常喝酒吗?”
看起来似乎酒瘾很大的王书谨微微摆了摆手,道。“我不能饮酒。”
“但三月前,在表姐那次找我独酌的时候,我偷尝了一点,那个滋味至今念念不忘。如今在梦中倒是能畅快痛饮一次了。”
“哦。”王槿之应了一声,将案板上的纤细白瓷杯用手指轻轻一挑,忙着低头小酌。
旁边的王书谨洒然一笑,也抬杯共饮,却听王槿之在她耳边说。“看你面色,脾胃肾皆已衰竭,倒是确实不能饮酒。”
王书谨挑眉,似有些惊讶,摇晃了几下杯中的酒水问道。“你懂岐黄之术?”
王槿之垂眸谦虚道。“略懂略懂。”
“我被下过毒。”
王书谨悠悠长叹一口气,望着杯中姣姣明月,跟王槿之将那些往事悠悠道来。
“我表姐是姑妈生的嫡长女。”
“姑妈是程家现任的家主。而我是姑妈妹妹的孩子,也同属于程家嫡系一脉。”
“然而,程家嫡系一脉长久以来饱受诅咒困扰,即:无论远近亲疏,便嫡系一脉仅能存活一人。”
“我父早逝,而我娘生我那时又被诡异所伤,元气大伤,致使难产。在产下我后便与世长辞了。姑母和我娘关系极好,想要留下我,便给我取了个字,名书谨。”
“和她的孩子合在一起,就是言谨。”
“就是让我们在朝廷谨言慎行、不可妄言的意思。”
“然而,姑母的主夫见我襁褓中就体差多病弱,唯恐当年那半圣遗留下来的诅咒灵验,影响自己女儿,便给我偷偷喂食虎狼之毒。”
“姑母发现时已无力回天。”
“只因这种毒若是吃了,五脏六腑皆会慢慢衰竭,故不可过劳。若是过劳,便会骤然毒发,五脏化水,九死无生。”
“大夫曾言我,即使天天以参吊命,也不过桃李。”
“然这种言论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