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很快地说:“嗯......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很少和我提起家人,我是说你的妈妈。”
林沉看着远处的灌木丛,说:“她来参加婚礼了吗?”
丛嘉说:“没有。”
林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母亲不参加儿女的婚礼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他说:“没什么好提的。”
丛嘉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问了。
这个话题似乎在此终止了,可林沉的思绪却不由地飘远。
很长一段时间,林沉习惯将接触的每个词汇机械地分为,积极,中性与消极。
家人这个词,在七岁之前,被林沉分为中性。
那时他的父亲还在世,与人合伙经营着一家规模很大的建材公司,一家三口住在郊区的洋房里,但没有养宠物。
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并不算好,时常争吵,但在每年的寒暑假,他们会有一次家庭出行,大多时候是根据母亲的意愿前往欧洲。
旅途的大多数时间都不太愉快,母亲和父亲的爱好天差地别,一个喜欢前往名品中心购物,一个喜欢游览名胜古迹。
他们常常在旅途中争吵,最后连回国的飞机也不搭同一班。
六岁时,父不出一个字。
嘴巴的伤无法自己包扎,过了很久很久才好。
伤好后,林沉变得更加寡言,沉默。
他开始厌恶「家人」这个词。
但他有时候也了口气:“可惜现在还没有动物保护法,那些虐猫的人除了受到舆论谴责,根本得不到实质性的惩罚。”
“我一直想不通。”丛嘉说:“为什么他们下得去手。”
“大概是。”林沉的声音突然变低也变慢了:“大概生活不顺,只能发泄在没有能力反抗的动物...或人身上吧。”
“嗯,大概是吧。”丛嘉看向他,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林沉。”
“不用。”林沉说:“它是...我们的猫。”
*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过去的事。
林沉醒来时,天才刚蒙蒙亮。
他下楼时,看到丛嘉坐在门边换鞋,旁边的置物柜上放着一束杭白菊。
“早啊!”她笑眯眯的,眼睛在微熹的晨光中格外亮:“你起得好早。”
“早上好。”林沉想问她准备去哪儿,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涉她的行踪。
丛嘉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瓶壁,却宛如蜉蝣撼树。
不知过了多久,林沉醒了过来。
他喘着气,坐起来,感到耳边的轰鸣声还未褪去。
墙上的钟表指向八点半,他和丛嘉约好了九点去宠物医院接无恙。
林沉感觉头像有无数根针扎一般得疼,他强忍着换好衣服下楼,看到丛嘉已经在吃早餐了。
见他来了,笑着对他打招呼。
林沉坐下来,轰鸣声夹杂着丛嘉的声音传来。
她说:“刚刚我哥给我打电话,问咱们要不要尝试一下心理——”
“不要。”林沉打断她。
他觉得周围很吵闹,意识开始游离,丛嘉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变得尖锐。
“——跟你那个死了的爸一个模样。”
“——跟你说话呢,谁家孩子像你一样半天蹦不出一个屁,别是精神有问题吧。”
“闭嘴,我精神没有问题。”林沉猛地站起来,带倒了背后的椅子,发出巨响。
林沉一边手握住桌沿,手指用力地发白,像一条似的说:“我准备去看看我妈妈,嗯...我爸会想,如果那天死的是自己,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生活对他来说是无谓的,没有意义的。
他在学校没有朋友,在家里也没有家人。
直到遇到丛嘉,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那样肆意快乐,无忧无虑的活着。
原来真的有人像太阳一样,温暖照亮别人的生命。
不知是什么时候,林沉开始期待未来的生活。
丛嘉像是林沉的灯塔,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夜海中找到了方向。
第31章 第 三十一章
无恙的情况在一天天好转,医生说这几天,就能把它带回家了。
“据悉,近日海市动物保护组织追踪到一个虐待动物团伙,警方随即介入,其背后涉及的巨大产业链触目惊心,本台将持续报道。”
丛嘉将电视关上,今晨的阳光格外好,下楼时,她看到林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林沉大概看了,变得神经质又癫狂,经常将林沉关在杂物间,不让他吃饭喝水,咒骂他害死了父亲,害得整个家家破人亡。
她会在客厅里无意义地摔打东西,疑神疑鬼,家里的保姆开始频繁更换,因为她总怀疑他们朝饭菜里下毒。
半年后,中介中心将她列入黑名单。
母亲将小洋楼买掉,带着林沉搬进了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