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的田嬷嬷都想不通，碧云一个才进府一年不到的小宫女自然是更加想不通这个道理了，不由面面相觑。
田嬷嬷想了半日，实在想不出原因，只得叹气道：“唉，也只能算主子运气不好，我瞧着，就是太皇太后对主子有成见，见不得她与大伙儿一同去玩。”
碧云摇头：“也不像。贤妃也被送回来了，与咱们夫人前后脚进的宫门。”
“啊……”这就让人意外了。贤妃向来都是不出错的，这回却是怎么了？田嬷嬷不免道，“贤妃也是穿的开库取的衣裳？”
“是啊，贤妃比咱们夫人还更惨。是借了善国公夫人的袍子、裹着身子回的宫。听说是摔了一跤，将礼服摔破了。可我们大伙儿都知道，她是被太皇太后脸色铁青地叫进憩殿的。然后，身上那件开库取的礼服就留在了憩殿，连穿都没让她穿回来。”
田嬷嬷听得瞠目结舌：“那就肯定不是开库的错儿……”
“那会是什么错？”
田嬷嬷倒被她问得一愣：“这个我又没在现场，我怎么知道？”
碧云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憩殿里头还传了太医！”
海棠见两个人在一边窃窃私语的，早就跑过来当面“偷听”，听到此处，不由惊讶：“还传了太医？”
碧云是亲眼见的，点头道：“是啊，奴婢亲眼见着宣太医进去，后来一直到我们回宫，太医也没出来。”
田嬷嬷倒是神情淡定：“不是气疯了，就是气伤了。不然太医怎么会不出来？”
第279章 华妃往事
海棠道：“咦，嬷嬷你怎么猜到？”
“呵，太皇太后这脾气，见识多了，便也有迹可循。”
海棠却还有一事没想明白：“按理太皇太后肯定是更讨厌我啊，她对贤妃一直很是偏爱。就算我们开库取了珍藏礼服，太皇太后也该对我更加生气，为何只宣了贤妃进殿，还只扒了贤妃的衣裳？”
她对于官方的“摔破”说法，也就当个笑话看，绝对是衣裳被当场扒了啊，还用问么！
田嬷嬷也觉得这一点颇是想不通。见不得二人的衣裳，该一起扒了才是，为何海棠夫人反而能留个面子回宫？
“主子，贤妃穿的是怎样的珍藏礼服？难道她的礼服让人看着更加生气？”
说起顾绮影那件能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礼服，海棠是真心的心生羡慕，甚至觉得这辈子只要能拥有这么一件衣裳，整个人生便是充满了华彩的，是美好的。
“我虽不爱杏色，可那种变幻莫测的神秘与耀目，是个女人都会叹为何止，更别说整身衣裳搭了怎样的刺绣与细节。而且，嬷嬷你知道我咋舌在哪里？”
田嬷嬷缓缓地摇摇头，似乎忘记了自己正在解密过程中。
“……那礼服绝对不新了。嬷嬷您看我这件，虽也是保护得非常好，却能看出来放了一段时间没人穿，多少有些蔫。但是贤妃那件却完全不同。她是当真与我一同去内务府开仓的，两件衣裳都是从封条贴好的库房取出来，可很明显的，我的礼服虽也鲜艳，总还有一点‘她经歷了岁月’的感觉，她的那件杏色却完全没有，就是全新的，好像这么多年的时间与岁月，都被关在了内务府的礼服库房之外，任外头时光荏苒，库房里的时间一刻都没有动过，包括衣裳，都被定格了，不曾老去。”
田嬷嬷听得脸色煞白：“杏色……是不是那种比较纯正的杏色，阳光下随着折射不同而不断变幻深深浅浅的颜色……”
海棠听得连连点头：“嬷嬷您也见过？”
田嬷嬷不及回答，又问：“配的腰带比礼服的颜色略深一些，绣的云纹，是不是？”
这倒将海棠问住了：“颜色是略深些，绣的什么纹倒没细看。”
田嬷嬷的脸色古怪起来，颤抖着嘴唇，半晌道：“这是当年华妃……册封典礼上的礼服。”
“啊……”这下轮到海棠震惊了。那顾绮影千挑万选，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一件？
等等，这礼服明明是全新的，从未有人穿过啊，怎么会是册封典礼的礼服呢？
海棠只觉嵴背凉飕飕的，一股寒意冷不丁地袭来，整件事情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可是……那衣裳真的是全新的，不像有人穿过的样子。除非……除非华妃当年穿得特别仔细？”
田嬷嬷深深地望了海棠一眼，眼神里全是一言难尽。
“华妃所有的遗物，早就在她逝去之时，付之一炬。包括册封大典时的礼服。”
海棠吃惊：“蕴秀宫不是华妃的住处么，这里边这么多珍宝，难道不是她的遗物？”
田嬷嬷缓缓地四顾，恍如初识一般，将殿内的陈设一一望过，缓慢而细致，半晌，终于道：“这些都是先帝亲赐，无人敢动，所以才尘封了起来。其余的，太皇太后下令，一件不留，全部焚毁，据说运到郊外焚化场时，华妃娘娘的遗物烧了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如今蕴华宫这些宝物，包括奴婢近日全部登记造册的在内，也不过是当年蕴秀宫珍藏的十之一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