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子站谁好呢?”艾望远一脸发愁,“皇贵妃娘娘和宸妃娘娘这边,一个是万岁最宠爱的妃子,还有过救命之恩;一个握着后宫实权,还生了万岁现下最喜欢的儿子,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取代太子。皇后娘娘和元青萝这边呢,一个是万岁的发妻,感情最深厚;另一个......唉,景泰帝和他的一众妃子都到了地底下,只留了这一个最喜欢的,后边便是有再多国色天香的年轻美人进宫,也没人能替下她,在万岁这里,可以说是独一份,晋为妃位,那是迟早的事!真是各有千秋,难以抉择呀。”
“嗯。”赵琮欣慰颔首,“你总算悟出了这层,有些长进,干爹可以晋你的职了。”
艾望远先是一喜,后又叹气:
“您给儿子晋再高的职,儿子没命保,也是白搭呀。”
“兔崽子。”赵琮笑嗔,“好,干爹就给你指条明路。”
“欸!”艾望远立即眉开眼笑,“干爹您讲。”
“干爹问你,这两边,哪个善哪个恶呀?”
“要说善么,自然是皇后娘娘最善,其次就是元青萝,让儿子帮忙办事时,从没威胁过。皇贵妃么,她的手段之强势,整个后宫都知道,谁也不敢惹。至于宸妃娘娘呢,别看脸上带着笑,说话轻轻柔柔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后给你来一刀。比起来,自然是后边这两位恶。”
“嗯......”赵琮沉吟片刻,道:“那你就选皇贵妃和宸妃娘娘吧。”
“啊?”艾望远一怔,“干爹......是让儿子选恶的?”
赵琮点了点头:“不错。”
“为何?”
“得罪了好人,只要改过自新,他们通常不会置你于死地,还愿意给你个机会。可若得罪了坏人,那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了自己安全,当然是选恶人。”
艾望远面现失落:“难道心地善良就只能被辜负?这世道对好人也太不公平了。”
赵琮长长一叹:“不错,这世道对好人就是这么不公平。但你要记住一件事,即便站在坏人这边,只要影响不到自身安危,遇到好人落难的时候,一定要暗中出手,保住人家的性命,别让人死。”
“这又是为何?”
“因为——”赵琮目光如炬,“当你落难的时候,只有好人才会出手相助,坏人?呵,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帮你?做梦吧。给好人留条活路,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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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宫内,周贵妃猛的一拍桌子:
“凭啥我是曹操?啊,她们就是忠的,我就是奸的?”
周辰安翻了个白眼:
“我不过是拿三国跟你打个比方,你急什么?你手里最大的牌就是太子,打好这张牌,将来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能听懂吗?”
“听得懂,不爱听!”周贵妃老大不愿意:“当我没看过戏呢?曹操,大白脸儿,丑死了,我这脾气,就算当不了刘备,怎么也当个关羽,张飞,赵云!”
“我瞧你啊,像吕布。”
“诶,这个也行,你是觉着我跟吕布一样勇猛,天下无敌,对吧?”
“我是觉着你们一样有勇无谋。”
“我看你找揍!”周贵妃一巴掌呼过来,周辰安连忙招架:
“说正事,说正事——”
周贵妃收了招:“说正事儿行,少跟那儿变着法儿的损我。”
周辰安整了整衣冠,道:
“皇后图的是稳固后位,元青萝图的是生个孩子保命,咱们呢,图的是太子能平平安安的继承大统,宸妃那里,自然图的是让她儿子取代太子之位。”
“嗯。”周贵妃刚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处:“那叶绿竹呢?她图什么?”
“说的就是这个事儿。”周辰安轻摇羽扇,“人只要有所图,就有弱点,只要抓住弱点,就好对付,所以钱皇后、元青萝还有宸妃,皆不足虑,知道她们要什么,每一招每一步,都能防得住!唯有这叶绿竹,咱们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这才是麻烦。”
“你说的对,这小蹄子面儿上不阴不阳,谁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是啊!”周辰安目光看向远处:“她到底想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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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凤楼。
紫禁城最高的楼阁,是个登高远眺的好去处。
绿竹陪着朱祁镇登上顶楼,倚着栏杆观望风景。
残阳如血,染红了天际的浮云,大片晚霞映照下,傍晚的天空犹如被泼洒上了染料,深红、浅红、黄橙.....深深浅浅,层层叠叠,似一幅意境无边的美丽画卷。
绿竹袅袅而立,沐浴在余晖之下:
“果然,要赏日落美景,还是得到这儿。”
朱祁镇搂她入怀,笑道:“何止日落,日出也美得很,改天朕陪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