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兄,藩台大人在这呢,你不要意气用事。真查出些名堂来,你怎么办?”
“哼!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干干净净。”
汪恒嗤笑:“贾兄你要是真问心无愧,现在又何必坐在这里呢?云家二爷不是你连襟吗?”
“汪贤弟,你这话什么意思?”贾清怒极反笑,“她要是查到我,还能逃了你吗?”
“汪某当年不过是陪兄长一道南下出巡罢了。”
“这话拿来蒙蒙别人就罢,少来蒙我。你兄长当年是巡按御史,你可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哪怕不提当年,就说这些年,私盐你没沾吗?”
“那汪某也是清楚的,云家的案子,单就云二爷,怎么敢让程沈夫妇死于任上!”
“你!”
汪恒一番话,激得贾清直接拍桌站了起来。
“够了!”布政使孙彦听不下去了,重重放下茶盏,斥道,“你们与其在这互相攀咬,不如想想当年的事都处理干净了没有,可别落下一点破绽让人顺藤摸瓜!逮着你们谁都不行!”
贾清气呼呼不再说话,朝孙彦拱了拱手,离开议事厅。
“你又何必激他呢?这不像你。”
孙彦重新拾起茶盏,喝了口茶,见汪恒仍没有开口,他直接道:“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汪恒道:“下官以为,事到如今,是无法善了了的。王贺死咬着王敬时不放,真宁公主又盯着往日旧事,无论背后有无陛下的意思,我们总该给个交代。”
孙彦听得明白,这意思是不止王敬时一个交代,有些人此时已成了弃卒。
“万一这个交代他们仍不满意,仍要继续往下查呢?”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手伸得太长,是会被剁掉的。我想,阁老与兄长也会是这个意思。”
汪恒摸上自个食指的玉戒,眼中涌现森然杀意。
贾清坐上轿子,重重摔下轿帘。一回来,他就进了书房,飞快写下一封信,又叫来家仆。
“速速送去临安云家,务必要亲手交到二爷手中!”
“是!老爷!”
贾清负手立于廊下,夜幕沉沉,寒风吹鼓着大雪,凌乱无章,看得他愈发心烦意乱。
这么爱管闲事的真宁公主,是真的很讨厌!
在江南,他们的地界里,为什么要怕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呢?
赵徽鸾听说贾宅家仆匆匆忙赶往临安府方向,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净之,本宫就说吧,小狐狸马上要露出尾巴了。”
萧青阑蹲在炭盆边拨弄着炭火,嘴角也忍不住含上笑意。这个殿下啊,昨夜听到王贺亲自领着贾、汪二人探监都没这么大反应呢!
十一月廿五,贾清提议,弃了王敬时。
“不是都想要王敬时死吗?那就让他带着他所知道的一切离开吧!对我们而言,少一份威胁!”
孙彦与贾清对视一眼,都点头同意。
就在他们商易放弃拯救王敬时的时候,贾清的家仆将信送到了云二爷手中。
云二爷拆信一看,立马变了脸色。
是夜,云宅后院的一处磨房起了大火。左邻右舍看着冲天的火光和紧闭的院门,恨不能进来扑火。
院内,云二爷一张油腻大脸映照在火光下,终于松了口气。结果,等火灭了,仆人告诉他火场里空无尸首,他吓得直接跌坐到地上。
他身旁的小妾急得骂他当年不该妇人之仁,就该斩草除根。
他无措极了,想起连襟贾清,忙让仆人去给贾参政传口信!
十一月廿六,盐官城县衙里的王贺等了三天,没等来真宁公主的问话,反而等来了布政使孙大人的到访。
孙彦此行很高调,前后随从数十人,两块醒目的“回避”“肃静”虎头牌,引得百姓围观。
他甫一下轿,亲自扶起跪在地上恭迎他的王贺,当众夸他为江南百姓除一祸害,立了一大功,还说自己已经写了折子递到京里。
王贺连道不敢,将人迎进内堂。奉上茶,屏退一众旁人。
孙彦拨弄了两下茶盖,再喝茶,很是自在。抬眼看立在边上的王贺,年纪不大,倒是很沉得住气。
他笑:“本官已如你所愿来见你,你有话就说吧。”
第68章 抄家
“江南乃富庶膏粱之地,下官不免心向往之。”
王贺躬身回话,瞧着谦卑恭谨,话中意思却很大胆不客气。
他想进孙彦的圈子,不止是分一杯羹那么简单,而是想以此在阁老面前获得更多的宠信。
孙彦哪会听不出来,他瞧着面前年轻人谦卑之下的野心,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难怪出仕两年不到就能让阁老另眼相待。
“所以,你在西江月闹出那样的阵仗,就是想引得本官注意,让本官瞧见你的魄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