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等在大牢外,待贾、汪二人出来,他拿过灯笼亲自将人送出去。
“二位大人还是没有放弃救王敬时吗?”
贾清周身透着凛冽寒意,听见王贺的话,不由得再次怒上心头。
他骂王贺:“黄口小儿,你不要太狂妄!老夫入官场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王贺笑笑不接话。县衙大门已至,他躬身目送二位上马车。
他又折转回大牢方向,远远站在阴影里,看到先前缺了一个守卫的位置,如今人又回来了。
这些大牢外的守卫,不止有王贺的人,更多的出自织造局。贾、汪二人前脚入大牢,就有人去给萧青阑通风报信了。
这回,殿下该找他问话了吧?
十一月廿四下午,布政使孙彦暗中到达禾兴府城。他的到来,让诸多慌乱的仕宦一时间有了主心骨。
孙彦拿出最新帝京里的来信,当众表示阁老的意思是,江南的这边全权交由他配合即将到来的特使,相机行事。
这说的虽是针对王贺身份存疑一事,但在阁老新的指令到达前,所有事都先按这么办。
众人商议的首要问题是怎么救王敬时!他们从未想过要放弃这件事,也觉得王敬时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为阁老的弃子。
昨夜刚去探过监的贾、汪二人更不必说。
首座上的布政使孙彦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没说话。直到有人问他:“藩台大人,您知道京中特使是何人吗?”
“本官不知。”
那人叹了口气:“陛下会派谁来呢?”
实在是时间太赶,不然等特使来了,再联合特使,更方便救人。
终于有眼尖的留意到布政使的神色不对,渐渐地停下来不再说话。互相打着眼风,暗暗揣测藩台的心思,最终一群人借口有事,拱手告辞。
留下了贾、汪二人。
不是贾、汪不走,而是布政使落在他二人身上的目光明显是另有要事相商。
贾、汪二人在孙彦开口前,把前一日的事坦白告知。
孙彦听着,眉头逐渐拧起,听完王敬时在狱中说的话,他整个人沉静得连贾、汪都有些害怕。
“你们可知,有人在查五年前的旧案?”
“什么?”贾、汪都惊了,贾清甚至碰翻了茶盏。
汪恒问:“是谁在查?”
孙彦摇头:“本官不知,但瞧着有些像东厂的手笔。”
“没听说东厂有人下江南……啊,萧青阑!”贾清茅塞顿开,“织造局的萧青阑,他不是出身东厂吗?南下前还是东厂的掌刑千户。肯定是他!”
孙彦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们与东厂向来相安无事,他为什么要与我们过不去?难道是京里阁老同司礼监或东厂起了龃龉?”
“不!未必是京里的事儿。”汪恒思索道,“萧青阑身后,很有可能是真宁公主。”
将这些日的事情连一块想,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那问题是,真宁公主为何要查旧案呢?
第67章 弃卒
“可恨!”
贾清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她一个金枝玉叶,不想着吃喝玩乐,反而屡次与我们作对,公堂上,西江月里,一次两次倒也罢了,竟然还不声不响查旧案,她这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谁说不是呢!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专给人添堵!
布政使孙彦脸色也很难看。他看向低着头沉思的汪恒。
“你怎么看?”
“下官以为……”汪恒摩挲着手指,一脸凝重地细细分析。
“诚如贾兄所言,真宁公主一个长于深宫内廷的金枝玉叶,小小年纪正是贪图享乐的时候。她想珠宝首饰,想胭脂水粉,乃至想男人都再正常不过。可她怎么会想到查案呢?且是五年前早已有定论的旧案!”
“难道——”
他眉眼微沉,继续思索着,贾清被他这副样子搞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孙彦也顺着他的话往深了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就听汪恒补充道:“难道是陛下对江南有了猜忌?所以让真宁公主借南下之机暗查旧案,想以此为突破口?”
“不无可能。”孙彦暗暗点头,当今陛下虽沉迷修道,但他猜忌心重。
贾清不由得有些急躁,他问汪恒:“你大哥是不是有给你来信?可曾提到过什么?”
汪恒摇头。他堂兄汪全只在真宁公主南下之初递过来一封信,让他盯着点王贺,话里话外是不想让王贺碰江南的意思,生怕王贺搅和进来更得阁老的信任。
他当时不懂,觉得堂兄小题大做,不过是个官场新人罢了。但后来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让他对王贺刮目相看。
“查查查!让她查!我看她能查出什么来?”
贾清愈发暴躁,王敬时那厢刚拿旧事威胁他们,这厢真宁公主或是陛下也盯着五年前不放。怎么着?都可着一件事儿搞他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