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早呀!”
云嵩很快赶上他们,唇边挂着笑,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内阁几位,面色有些凝重。
汪全同众人一道见礼,暗地里打量云嵩,冷不防朝他看过来,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安南侯,明明一个年轻后辈却唬得汪全立即垂下了眼。
却暗自腹诽:有什么好神气的,看你待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云嵩勾唇冷笑,他很瞧不上汪全的小人怂态,容谙扫过来一眼,他便收敛神色,同众人一道往瑶光殿而去。
赵徽鸾姗姗来迟。
内阁首辅裴晴江与次辅宋知鸣,见到同她一道来的不止有司礼监掌印段思齐,竟还有东厂提督萧青阑,不由得眸光动了动。
东厂提督乃是司礼监的二把手,怎的掌印来了,还要再来个萧青阑?
“云侯,你为大胤立下赫赫战功,本宫与诸臣工并无揣度云侯之意。实是近来有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若不同云侯问个明白,恐难堵天下悠悠众口,本宫亦不想云侯清名为此事所累。”
赵徽鸾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上一世并没有听闻安南侯有过这一遭,她并不想因此事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云嵩微微颔首示意:“臣明白殿下意思,殿下与诸位大人但问无妨。”
赵徽鸾朝首辅裴晴江微笑点头,裴晴江开口道:“近来通政司收到江南那边递上来的章奏,说你在抵御扶桑海寇时,冤杀商贩,屠戮百姓。科道亦弹劾你暴戾无常,嗜杀成性。对此,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云嵩接过汪全递过来的几本章奏,他快速浏览了几眼,就搁在了案头,起身来到殿中央,朝上躬身一拜。
“云侯这是承认了?”次辅宋知鸣拧起了眉头。
其实他们几个是不愿相信安南侯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的,大胤难得出现将才能平外患。
“臣确实杀过商贩与沿海百姓。但并非冤杀,亦非屠戮。”
面对众人疑惑,云嵩朗声解释道:“肆虐江南沿海一带的海寇,并非全是扶桑倭人,亦有我大胤商贩与沿海百姓。”
“荒谬!”汪全惊道,“我大胤百姓岂会与扶桑倭人为伍?”
一直静默未语的容谙听到这话,眉尖一挑。
果然,云嵩已将他的百般叮嘱抛之脑后:“自大胤实行海禁以后,诸多以海上商贸起家的商贩暗中与海寇联手,从中谋利。亦有靠海为生的百姓为生计,下海为寇。”
闻言,赵徽鸾同一众阁臣都蹙起了眉头。
汪全暗道,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安南侯又如何,还不是莽夫一个,一激一个准。
他凉凉开口,问云嵩:“云侯的意思是,我朝实行的海禁之策不妥,才导致如此结果?”
容谙转眼看向座上的赵徽鸾,见她眉峰微拢,搁在桌案上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大拇指指腹。
“汪大人!你倒也不必如此解读本侯的意思。”云嵩笑眯眯看向汪全,“难道汪大人会因为每日都要拉屎,就说吃饭无用吗?”
哗啷一声,众人目光齐齐望向赵徽鸾。
赵徽鸾扶起被她碰倒的茶盏,呵呵干笑两声:“抱歉抱歉,云侯继续。”
汪全脸色涨得通红,云嵩却似无事人一般,甚至扬了扬眉。
云嵩收敛笑意,正色道:“人活于世,不止有一种活法,有人另辟蹊径,谋生立命,有人剑走偏锋,将律法踩于脚下。当那些人选择与扶桑倭人为伍时,就该想到会有何等后果。”
他说着,朝赵徽鸾拱手拜下:“于臣而言,凡将刀剑反过来对准我大胤子民的,欺辱手无寸铁之辈者,纵使他与臣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臣也不认他是我大胤子民。”
“臣以为,这些人比海寇更可恨,凡扰民生安乐者,同犯我大胤疆土者,都当杀!”
宽阔的瑶光殿内,云嵩的声音坚定决绝,掷地有声。
汪全抿紧了唇,说不出一句话。
殿内,陷入沉寂。
赵徽鸾看了眼首辅裴晴江,裴晴江扭头同几位阁臣商议后,道:“云侯所言在理,但云侯所说海寇中含括大胤百姓一事,我等认为当细细查过才能下定论。”
“殿下以为呢?”
赵徽鸾点点头,毕竟片面之词嘛。
就在这时,殿外有锦衣卫急呼有要事求见。
“启禀殿下与诸位大人,有人于宫门外叩阍,现已被拿下。但不知该如何处置?”
叩阍?
告御状啊!
赵徽鸾挑了挑眉:“是何人?所为何事?”
“那人自称来自江南,状告安南侯杀害他父兄。”
一言出,殿内又沉默了。云嵩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赵徽鸾问裴晴江:“裴阁老以为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