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立刻反应过来,不能让孕妇受刺激,所以当然不能告诉她---她因为怀孕被气疯了。只能暂时编个谎了。
李大狗道:“我是说...你是个苦命的娃呀。”
袁月娥不解。李大狗放在腿边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霎时决堤般流出,他道:“你从小就死了妈,是我一个人把你养大的。又因为小时候你妈难产,憋坏了你的脑子,时常记不清楚事啊。你今天本来好好的,还跟着我去地里干活呢,谁知踩着了毛虫,吓得昏过去了,再醒来又把我忘记了。”
看着李大狗哭,袁月娥受到了情绪感染,也跟着抽噎起来,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脏兮兮的,又依稀记得自己害怕毛虫,当即就相信了。她哭道:“爸爸,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李大狗看袁月娥这样,心下暗喜。抬手帮她擦掉了眼泪,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安慰的话。真真一个慈祥老父亲啊。连他自己都要感动了。
只是这该怎么办,好好的媳妇儿给气疯了,说出去不得给人笑话死。而且她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要是被问起又该怎么样解释呢。李大狗焦虑得变成了李大头,当晚就敲响了薛朗家的门。
“进。”
李大狗推门进来,冲薛朗笑了笑。薛朗递了一杯水道:“李叔有事?”
李大狗接过水,左右看了看,道:“小妹都睡啦?”
薛朗道:“睡了。”
“哦。”李大狗顺势拉了张椅子坐下,小声地说:“薛朗啊,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想想主意。”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李大狗这种人,懒得没边儿了,平时能在家呆着,基本不会出来。薛朗微笑:“请说。”
李大狗道:“嗐,说来好笑,我还真没见过气疯了的,我婆娘早上一睁眼,就什么也记不清楚了,还叫我爸!这可愁死我了。又怕她动了胎气,就撒了个谎,说我是她爸。可这眼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心里这个焦啊,你最聪明,看看能不能帮我想到什么法子,能先稳住她,等她生了孩子,一切就好说了。”
沉默两秒,薛朗道:“突然就这样了?”
李大狗道:“对。”
薛朗沉吟一会儿,问:“智力方面呢?”
李大狗;“啥意思?”
“就是傻不傻。”
虽然袁月娥记不清楚事情了,但看那样子不像痴呆啊。眼神里的灰暗和冷淡都不像是一个傻子会有的,又不是呆板无神,又不是愚蠢清澈的,那必然不是傻子了。
李大狗道:“看样子不傻,说什么都听得懂。”
薛朗听完点点头,道:“那没事了。”
不知怎的,这句话从薛朗口中说出来莫名有安全感,李大狗还当他想出什么办法了,端着笑脸就凑上去:“想到什么法子啦?”
薛朗淡然地道:“没想到。”
李大狗笑容瞬间消失:“那你干嘛耍我?”
薛朗道:“我是说---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因为我也没辙。”
李大狗道:“你都没辙?!”
薛朗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唇角,“她智力没问题,说多了有什么用。”
“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薛朗道:“她只是不记事,又不是傻,难不成等她肚子大起来了,再骗她是因为吃太胖吗?”
李大狗却连连点头,赞许道:“可以啊,就这么说!”
“......”薛朗扶额。
他抬手打断了李大狗的喜悦,有些无奈地说:“五岁小孩都知道肚子妈妈肚子大了是怀孕,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会相信你的屁话?”
李大狗捏着胡子道:“欸?这也是啊。”
“所以没办法,你先好好照顾她。”
李大狗见薛朗也没办法,也不好都纠缠什么,就摆摆手离开了。
夜深人静,薛朗偏头看向窗外,一片落叶在月光的包裹下飘到了窗台。他打开窗将那片树叶捡起,端详了一会儿,五指并拢,捏碎。
第二天,薛朗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阚霖,阚霖握着锄头的手一下子停住。
“啥?人都这样了,李大狗还想着孩子哪。”
薛朗道:“嗯。这么看来,得想一个办法,尽快赚到钱。”
阚霖点头赞同。中午休息的时候,两人啃着馒头就着水,薛朗注意到今天阚霖带了个蓝色保温壶,随意问道:“你喜欢喝热水?”
阚霖道:“哦!不说我差点给忙忘了。”说着摸摸衣兜,取出一个小塑料袋。
薛朗道:“这是什么?”
阚霖把塑料袋打开,取出其中一个纸包着的小块,慢慢拆开来。薛朗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微微动容。阚霖又把热水壶上自带的小杯子反过来,往里倒了点热水,顺着风吹了吹,将手上的药一并递给薛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