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那些朝臣,便是觉得歌舞粗劣,也只能私底下说道说道,总归不会舞到楚云腰跟前,这元旦晚宴也就算糊弄过去一大半。
楚云腰坐在长椅上,不时抬头往远处看一眼,她将长氅裹得紧紧的,又叫随行的护卫围在周围,这才挡住了冬日的寒风。
就在她即将受不得冻,准备放弃看热闹回偏殿的时候。
却听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云腰来不及细想,赶忙唤周围人躲起来,连她自己也站起身,又往里面站了站,最后只探出一个脑袋来。
借着远处的灯笼,只见一个一身薄裙的女子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女子一边走一边咒骂:“乌合的小贱人,真当本宫死了不成!”
来者可不正是楚云腰久等的夏贵妃。
楚云腰一下子来了精神,反手抓住重锦的手,小声道:“快快,快看看里面有没有咱们认识的,千万要把接下来发生的都记好,一会儿仔细说与我听!”
等夏贵妃带人从这边过去了,楚云腰赶紧从后面出来,又提着衣摆寻了个靠前的位置,要不是怕被主殿那边的禁军发现,她简直还想再靠近一些。
然她想象中的夏贵妃怒冲晚宴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皆因夏贵妃到了殿门口后,不等闯入就被门口把手的禁军拦了下来。
禁军许是见到了周灵帝震怒的模样,难得对夏贵妃说了不。
也不知双方是如何交涉的,纠缠许久后,终于有一人进到主殿中。
而夏贵妃就只着了那一身薄裙,浑身瑟瑟地站在寒冬腊月里。
楚云腰光是远远瞧着,便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道一声:“夏贵妃就不觉冷吗?”
重锦笑道:“夏贵妃那一身乃是南海新进贡的纱锦,据传工艺复杂,价值千金,一年下来也只能纺出三五匹,年初献上来后,全被贵妃要了去。”
“奴婢还听说,那几匹纱锦全被贵妃做了裙衫,因着轻薄缥缈,极受皇上喜爱,便是天气转凉,还总见贵妃穿着那一身,显然是要美不要命的。”
“奴婢估摸着,贵妃也是意识到招皇上厌烦了,又受到了乌合舞女的威胁,这才匆忙回宫换了衣裳,也不顾外面严寒,就这么光溜溜地赶过来,才好夺回圣宠呢。”
重锦所言,正是楚云腰所想。
她只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据传价值千金的纱锦,有些遗憾没能提前拦下来,就算不做什么衣裳,便是叫她给变卖了,换些银子也是好的呀。
正当她与重锦聊着八卦时,去到殿里的禁军终于出来。
楚云腰听不清他说话,因着天色太暗,也看不清他的口型。
但禁军出来不过须臾,只听夏贵妃尖叫一声,扬手狠狠甩了对方一巴掌。
她的举动明显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被打的禁军也是懵了,好半晌方回过神。
但不等他羞恼,只听夏贵妃一声令下,她带来的那些宫人一齐往前拱了去,将守在门口的几个禁军全挤到一旁,好给夏贵妃让出一条路来。
下一刻,夏贵妃直生生地冲了进去。
“哇哦——”楚云腰轻呼一声,又是往前走了两步。
金林殿殿门大开,将里面的场景尽数展露出来。
夏贵妃的闯入,叫里面的歌舞全部中断,饮酒闲谈的朝臣也也不约而同看过来,在瞧见她轻浮的穿着后,赶忙移开目光,复下意识看向高位上沉迷新宠的周灵帝。
门口的禁军反应过来,反手将阻挠的宫人推倒在地,又一窝蜂地涌了进去,将站在大殿正中的夏贵妃团团围住,神色戒备地看着她,生恐她又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一阵沉寂后,夏贵妃凄然道:“皇上可是有了新人,便忘了与妾身的承诺了?”
周灵帝尚记着被贵妃狠狠下了面子的事,闻言并不说话。
他只是将坐在旁边的乌合美人往怀里揽了揽,又从桌上挑了一个葡萄,反手塞进美人口中,挑眉问道:“这玉葡,比之你们乌合的如何?”
乌合美人娇笑一声,亲昵地靠近他怀里:“既是皇上喂的,自是人间美味。”
“哈哈哈!”周灵帝龙颜大悦,待她更是爱极。
两人这等旁若无人的举止,在历朝是会被朝臣弹劾无数的,偏周灵帝登基起,再荒唐的事都做过了,区区人前贪色,朝臣早是见怪不怪,多余眼光都没分出去。
但眼下,他们的行为只叫夏贵妃大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