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觉麻烦,民女还知道一种桑蚕丝锦。”正说着,一个长相文文静静的姑娘站了出来,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是这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
不等楚云腰发问,她先做了自我介绍:“民女水柔,家中从事走商行当,娘亲来自两浙,也是纺纱的熟手,两浙素来盛产丝锦,这桑蚕丝锦便是他们那边极流行的,经久不衰,只因与京城相隔甚远,便是运来了,价格也要高昂许多,如今只在一家富贵人家流行。”
“你是说——”楚云腰眼前一亮。
说起这桑蚕丝锦,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就说宫里的娘娘们,偶尔也能得到两匹,还有她的未央宫,春衣夏衣中也有用桑蚕丝锦制的衣裳。
水柔道:“民女是觉得,要是咱们铺子能自行制出桑蚕丝锦,便可以免去运输过程中的花销,届时便是把定价定得低一点,也是有很大利润的。”
此想法与楚云腰所想不谋而合。
她按捺住心底的惊喜,复问道:“你刚刚说你娘便是从两浙来的?那如何不叫你娘也来绮罗铺做工,可是家中离不得人?”
水柔眸光一暗,低落道:“回殿下,娘亲她早些年为了补贴家用,常在夜里做针线,时间一长便伤了眼睛,到现在只能看见一点模糊影子,做不了什么针线了……”
“不过殿下放心!民女的手艺全是从娘亲那里学来的,这几年又是常净手,手艺并不比娘亲差,定不会误了殿下生意的!”
她生怕被质疑自己的水平,转身就要找她纺的十色锦来证明。
楚云腰赶紧将她叫住:“我信我信,别慌张,你能在这边纺十色锦,定然是有真本事在的,别怕我——”
但真论怕不怕,显然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好的。
然不等她把软料缎子和桑蚕丝锦记下,又有旁人毛遂自荐了。
能进绮罗铺的绣娘本就是百里挑一,而能在最里间做工的,随便一个放出去,也是能撑起一间小绣坊的,谁手里没有一两个看门手艺。
这厢碰见皇后亲临,欲在皇后面前留个印象也好,被旁人影响的也好,总归是有着说不完的主意。
说起刚刚店外的拍卖,原来也是阿九临时出的主意。
绣娘们上工的时间跟绮罗铺开门时间一般,今早大家在后院吃过早饭,就听前头的伙计来找掌柜,说是等在店外的人可是太多了。
掌柜正为如何将今日新上的两件新衣卖给谁而愁眉不展,就听阿九提出,不妨跟当铺那边似的,行些拍卖的手段,这样夫人小姐们凭本事抢新衣,也不存在迁怒铺子之类的了。
还有拍卖的上限下限,也是绣娘们商量出来的的。
她们也怕这新衣价格卖得太高,将来降不下来,反会失去好多客人,倒不如定一个大多数富贵人家都能付得起的价格,两三千两银子,稍微攒一攒也就有了。
短短半个时辰,楚云腰就听了十几种布料,听过的没听过的,简单的复杂的,各有各的说法,但无论哪一种,都是能充当镇店之宝的存在。
楚云腰努力不在外人面前失态,只嘴角还是越扬越高:“好好好,你们说的可太多了,我一时也记不下……不就是多招些绣娘,这个我记下了!”
“等过几天我回去就叫人去张罗这事,到时候怎么安排再听你们的意见,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新料子,你们若是愿意在绮罗铺售卖,我也不占你们便宜,就按市价买了你们的手艺,不过不是买断,等将来你们离开了绮罗铺,还能在旁处出售。”
至于说会不会有对家把这边的绣娘挖走?
楚云腰却是觉得,只要绮罗铺给出的福利足够好,又有皇后的庇护在,这些绣娘定然知道留在哪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直到傍晚,楚云腰才算从绮罗铺脱身。
绣娘们想送她出来,楚云腰好说歹说才算把人劝住,又答应等以后有机会再来,若哪日宫里要从绮罗铺采买布料了,就请她们去宫里。
如此,才让众人止住脚步。
只在楚云腰的身影从后门消息后,绣娘们少不得感叹一声:“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皇后殿下,殿下竟是这般平易近人……”
“谁说不是呢,阿九你之前是不是还见过殿下?可是也跟今日似的?”
阿九落寞地收回视线,低声道:“我能有今日,正是因为殿下开了招女工的先例,不然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殿下菩萨心肠,最是心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