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姿态随意,语调闲散,“你要移民,移到哪里?”
“A国,”傅安辰说出国名,加以强调,“那是距离华夏国最遥远的国家,去了那里,我望穿秋水也望不到她。”
林浅睁眼,故意刺他,“提我干嘛?你移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傅安辰抿唇不言,默默打量她。
最后一次看她,他一走,她的容颜,他再也见不到。
他长时间盯着林浅,顾砚辞扭动放在桌上,插着一大束假花的花瓶。
假花的枝桠挡住林浅,傅安辰能看见的,唯有一朵朵塑料花。
“与你有关,”他隔着假花,徐徐诉说:“留在国内,我总想见你一面。可我知道,你讨厌我,见到我,要么恶语相向,要么动刀子。我没法面对仇视我的你,只好远走高飞,去到A国。”
他说话,情潮起伏,字字句句涌动感情。
明知此时不是适宜表白的时刻,可他情难自禁,一心想将一腔深情宣之于口。让林浅知道,他利用她不假,爱她也是真的爱。
没心没肺的林浅,不为所动。
比起傅安辰何去何从,她更关注傅父傅母。
若傅父傅母,得知傅安凌死于空难之事,与她息息相关,他们心生报复,那她需警惕、需提防的敌人,又多两个。
林浅身子坐正,目光穿透假花,放慢语速问:“你爸你妈呢?他们是随你移民?还是留在国内?”
第445章 怕你因爱生恨
傅安辰神思游离,林浅问他的话,他浑然未闻。
那一束枝繁叶茂的假花,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林浅的上半身。
傅安辰再怎么看,能看到的,仅有些许发丝,仅有衣服边缘。
他打算换个能看见她的位置,刚刚起身,站在他身边的保镖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坐下,“好好坐在这里,别乱动,哪里都别去。”
傅安辰正襟危坐,垂眸向下看。
从桌子下边,他看见裹在半透明肉色丝袜里的纤细小腿,闪烁着莹润光泽的裸色侧空高跟鞋。
林浅问他,他迟迟不答,眼睛东看西看,顾砚辞不耐,代林浅再问一遍:“说啊,你爸妈是留在国内,还是随你移民?你哥因何而死,他们知不知?”
傅安辰回过神,老老实实回答说:“他们随我移民,受到大打击,他们也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一去不回来。”
说完父母的去向,傅安辰又说出林浅最关注的重点:“我哥一死,袁思雅就跟我说,是你们害死他。她还说,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我不让,并告诫她,你敢说,我就面向全世界,公布我哥染上艾滋病的真实原因。她听进我的告诫,到现在,她什么都没说。”
林浅从花瓶里抽出一枝假花,拿在手上把玩,“算你识相,你爸你妈一直蒙在鼓里,不找我的麻烦,他们啥事没有。”
这句话,是回应,也是警告。
听懂潜台词,傅安辰保证说:“你放心,不该说的话,我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说。”
林浅“嗯”了一声,再问他:“你呢?你知道你哥因我而死,你不恨我?”
“不恨!”傅安辰坦言,又为自己辩解,“其实,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坏。之前,我哥还有袁思雅,一直说,你感染艾滋病后真能自愈,你的造血干细胞,真能治愈我哥。你得一次艾滋病,相当于普通人感冒一次。他们说了千百遍,我信了他们的话。正因如此,我一直按他们的计划行事。”
他的话声声入耳,林浅听了,不由哂笑,“到底是一家人,秉持同一个理念。话说他们说啥你信啥,你的智商,莫不是负数?”
她讥讽自己,傅安辰全盘接受,“你说得对,以前的我,没脑子,蠢的像头猪。后来,我知道,你不是他们所说的特殊体质。你的所作所为,我完全理解。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保护自己,反杀敌人是人之本能。说到底,我哥不是死在你手里,是死在自己手里。”
他先说自己上当受骗,又说自己理解林浅所为。话里话外透着靠解释冰释前嫌的意思,顾砚辞不爱听。
顾砚辞拉了拉西装,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冷淡,直言下达逐客令:“该说的说完了?说完了赶紧走。”
站在傅安辰身边的保镖,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傅先生,你请回。”
正如顾砚辞所想,傅安辰那么说,确实有着言归于好的心思。
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好。
他不想林浅恨他。
林浅尚未表态,尚未说出“原谅”二字,傅安辰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他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似恳求又像哀求:“小雏儿,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恨我,求你别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