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做,就一次做干净。”他淡淡道:“送上来的把柄,我没理由错过。”
眼看这人竟然越说越理直气壮,裴行之颤着手,被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盛庭霑面色平静:“好了,收益与风险并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贺川:“川哥,从那个司机那头查,银行流水大概率是没有异常的,从他家附近的金银首饰回收店入手,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交给你,要快。”
贺川肃然,问:“老陈呢?”
盛庭霑眸光深暗:“通风报信,就算找出什么来意义也不大,没必要浪费时间,最后空了再收拾好了,消息锁好。”
贺川点点头,没忍住还是说了句:“阿霑,以后这种以身涉险的事,不要再做了。”
盛庭霑默然片刻,“不会了。”
他又对两人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裴行之上上下下扫他一眼:“你还怕她们知道啊,我还以为咱们盛董阎王爷见了愁,天不怕地不怕呢。”
盛庭霑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我回去陪婳婳了,忙完就在这里休息吧。”
他走后,裴行之冷冷一笑,对贺川说:“你给我作证,我刚才可没答应他。”
贺川冷着脸,面无表情道:“我也没答应。”
裴行之金丝眼镜寒芒一闪而过:“让他老婆收拾他!”
*
花园的草木枝桠上覆着一层清霜,被灯一照,碎光粼粼,在夜风中荡漾不休,盛庭霑提着两盏小花灯缓步穿梭其间,心不在焉地回应来来往往同他问候的人。
几分钟后,房门推开,屋内只亮着一盏阅读灯。
黎婳听见声响,微微倾身看过去,下一秒,脸上便浮出笑意。
盛庭霑一步步走向她,将手中两个兔子小灯送到她面前。
竹编的灯笼,里面放着一颗光球,外面贴一张喜庆红纸,写着吉祥话。
黎婳手上的两只分别写着:平安、喜乐。
临近年关,街边不少人卖这样的小灯笼,他出发前买的两盏被迫遗落在车上,回程时记挂着,让救护车司机帮他买了两盏带回。
黎婳提着灯笼端详,暖黄小灯的光浸润她清亮的眼睛。
盛庭霑看她欢喜的神色,摸摸她的发丝。
黎婳仰起头刚要说话,男人俯下身,捧着她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他的情绪很反常。
黎婳拉过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盛庭霑半跪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嗓音微哑:“婳婳,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来向你检讨。”
黎婳愣愣放开小灯笼,听盛庭霑讲起今日发生的事。
此时才知晓他完整的布局。
盛二叔公生了异心要揽权,已经培植了一批势力。他当年力排众议扶持盛庭霑,是大功臣,手持十五点原始股,如果不涉及到底线问题,这些事在他那里都是轻拿轻放,不会动摇他在盛世的根基。
盛琅是刺激他的棋子,之后她的作用也有部分。
不只是为盛意西铺路,这一场战役中,他为他拔除家族最后一颗毒瘤,顺势推年轻的继承人上位培养,自己则就此慢慢淡出盛世,完成他的使命。
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即便现在盛意西这里出了偏差,他也照做不误。
他说完,黎婳红着眼睛问:“你伤哪儿了?”
“只是小伤,不要紧。”盛庭霑脱下外套,挽起衣袖给她看缠着绷带的手。
市区内车辆有限制,那一片地势他也了解,他有把握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太严重。
黎婳蹙眉,看着他的手臂,眼中噙着一汪泪。
一时间无人开口,盛庭霑喉结滚动,去握她的手,沉声道:“对不起。”
他一开口,摇摇欲坠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黎婳没有闹,抬眼安静地看着他。
她问:“哥哥,我跳下来的地方还不算太高,落地没有生命危险,医生t也说记忆只是短暂受损,对以后没有影响,你很了解这些。但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我不会有事,这段时间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担心吗?”
盛庭霑回想起自己每一次目送她去检查室,每一个夜晚看她因为疼痛而难安的心情,哑声开口:“会。”
“还有呢?”
“自责。”没有保护好她。
黎婳注视着他:“还有。”
盛庭霑静默许久才说:“宁愿伤的是我。”
黎婳狠狠咬了下唇,眼前模糊不清,呼吸不稳开口:“我现在就是和你一样的心情。”
看到你受伤,我宁愿伤的是我。
盛庭霑眼中波澜起伏,呼吸滞涩在胸腔,取出手帕给她擦泪。
“是我做错了。”
黎婳恼怒地拍开他给自己擦泪的手,“我根本不知道你是真心改过,还是因为知道行之哥一定会告诉我这件事你瞒不住,所以才主动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