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如何了?”
寂静的大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如同画龙点睛一般鲜活起来,梁九功连忙躬身应答:“回皇上的话,奴才听闻德嫔娘娘最近都在礼佛,给大清和皇上、太后、胤禛阿哥祈福呢!”
说着,抬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天空如同锅底一般黑,随即收回目光,试探性问答:”眼下夜虽深,可按照以往德嫔娘娘也尚未入眠,皇上可要移驾永和宫?”
就算入眠了有怎么样,御驾在即,谁敢不起身迎驾?
哦,除了永寿宫那位任性的主敢,那位主都敢拔虎须,上房揭瓦了,不提也罢。
随着梁九功的话声入耳,康熙立即伸手翻了德嫔的牌子,霎时,梁九功立即拉着嗓音唱喝道:“摆驾永和宫!”
袁青也紧跟其后,一路来到永和宫。
果然,他们轿撵一落,便看见门口处由德嫔带领的一众奴仆迎风站定,见到来人,德嫔立即欣喜迎上前福身行礼:“臣妾给皇上1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奴才们赶紧作揖行礼问安。
“奴才给德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跟随康熙前来的奴才们也赶紧给德嫔问安。
康熙阴晦的目光落在德嫔身上,见她刻意伸出藏于衣领内纤细白嫩的脖颈,想到对方在和他相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是在假装温柔小意的虚假表象,他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果然,世间之人无一人能比得上有恃无恐的林琉璃,她才是独一无二的,真性情,不假于色。
到底对用性命救自己的人,多少还是宽容几分,康熙心中微叹,随即收回目光,屈尊降贵对德嫔伸手,把人拉起来往里走去:“你手微凉,夜深了白露渐出,你多注意什么,别染上风寒伤了根本。”
听此一言,德嫔娇羞一笑,微微侧脸垂眸,顺着康熙的话应答道:“多谢皇上关怀,太医说臣妾身子已经养好了,不碍事的。”
“方才听闻皇上前来,臣妾一时着急,没顾得上拿件披风,往后定当多注意。”
两句话的功夫,透露了不少信息,一来,太医都说她身子已经好,那必定是能承宠开怀,二来,她未能拿上披风,是因为急着迎驾见皇上。
这话入耳,康熙微不可查蹙眉,随即神色自然,轻嗯一声,不欲多言辩驳,牵着德嫔的手松了松,虚虚握住。
太医先前说的是德嫔因救他而伤了根本,需得多养上一年两载的,现在不过几个月过去,她便急不可耐想要承宠开怀,如此不珍惜自己身子,和作践皇嗣的行径,皆令他厌恶不已。
怀了又生不了,还不如不怀,至少他没有产生过欣喜希望,最后也不会历经丧子之痛。
俩人入座,德嫔立即殷勤倒杯西湖龙井递上:“皇上您尝尝这是您新赏给臣妾的西湖龙井,味道极好。”
康熙见茶汤比正常浓郁几分,倒也十分给面子,轻轻抿上一口,十分苦涩,这算是泡废了,果然牛嚼牡丹,就是浪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有心了,快坐下吧!”
语毕,康熙对梁九功使眼色,后者了然点头,麻溜冲房间内的众人小手一挥,清场,未了贴心关上房门。
德嫔见他们主仆俩人的举动,顿时感到心惊肉跳,后背发凉,眼神闪了闪,谨慎应答:“谢皇上恩典!”
小心翼翼入座,屁股虚虚挨着凳面,也不敢坐实,跟蹲马步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低眉顺脸紧盯鞋面。
耳畔传来康熙略带薄怒沉稳声:“朕自认为对你不薄,这些年你一届卑贱宫女,朕都能让你坐上一宫主位娘娘,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朕都说了,胤禛永远都是你儿子,你也可随时上门探视,为何还要搅浑池水?”
说着,康熙一瞬伸手掐住德嫔纤细的脖颈,把人拖拽置跟前,摔跪在地,德嫔撞进一双阴鸷猩红,却如同一口深潭,深不见底的眼眸。
顿时,吓得呼吸急促,心差点跳出嗓子眼,高悬与顶,紧张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之对视,匆匆垂眸逃避。
本欲想死不承认,可随即立马想到,皇上何许人也,如今都能上门对峙秋后算账了,手中岂能没有证据?
隧而,她仗着救命之恩,伏法认罪,下场也不会太过惨烈,至少跟惠贵人相比,她的惩罚来得太迟,某种意义上,表明她在皇上心中也不是毫无地位。
想通后,德嫔双手放弃针扎,自然垂落置身侧两旁,眼眶红润,眼尾殷红溢出泪珠,委屈哽咽道:“臣妾思念成疾,几次上门请安拜访,总被拦在门外,迎风看月,日照影落,臣妾一双贱脚都未曾踏进承乾宫贵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