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桑宁嘴角上扬,梨涡浅笑安然,静静的看了他几秒,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烙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挪开了。
从沙发上下来,跪坐在了地毯上,认真的看着他的模样,然后做了一件她想做很久的事情。
食指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眉骨的伤疤上。
她永远记得六年前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抱着她往外走,湿热的血迹从这里蜿蜒而下,滴落在自己的锁骨上。
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些复杂的心思和情意,却莫名的想止住那不断流出的血液,明明当时自己才是失血过多的人。
却还是想按住那道伤口。
想起了什么,崔桑宁收回手屈肘搭在沙发上,下巴落在小臂上,近距离的看着面对着她的人。
轻声细语:“那天我在大厦看见你,你好像也喝多了。”
指腹蹭了蹭他额前碎发:“三叔,你是不是酒量不好?”
眸光柔和:“那是六年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笑道:“我当时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敢上去打招呼。”
“万一你早就把我抛到脑后了,上去徒增尴尬。”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里带着醉意的困倦,哑着轻声说道:“不是。”
他的睁眼让崔桑宁有了两秒的怔愣,却在看见他眼底的朦胧时,没有选择拉开彼此的距离,问他:“不是什么?”
权御侧躺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接着道:“不是六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说完无言对视了一会,他转身面朝沙发靠背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他的话让崔桑宁疑惑,那天之前他们还见过面?为什么她不知道。
明明六年的时间里她从未再见过他。
想问他,却在看见他紧闭的眉眼后没有问出口。
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崔桑宁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到外面阳台,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让她把之前去修《醉翁先意图》的客户的联系方式发给她。
拨通刘助理的电话,轻声交谈。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在睡觉的人,睁开了双眼,温柔的看着她的背影。
两年前,在上海机场,她向他奔赴而来,却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冲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一点。
而他却在看见她向自己跑来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握紧。
所以后来在北京的机场,他主动伸手拉住了她,让她回眸驻足。
刘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侧目看窗外的人。
原本一脸醉意困倦的人,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看不见送他下楼的人之后,睁开了眸子,一片清明。
刘助理摸了摸鼻子,我就说怎么可能会醉,他跟了权总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喝醉过呢。
崔桑宁回到家,一开门进屋就看见了刚刚被他扔在换鞋凳上的丝绒盒子。
这才想起来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白皙的指腹轻轻抚摸。
他刚刚固执的模样在脑海里重现,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耍赖呢。
拿起凳子上的盒子,径直走到卧室的卫生间里。
挤了两泵洗手液才勉强把镯子取下来。
冲洗干净把它放回盒子里。
想起他那句让她能不能不要吃别人做的饭。
轻笑出声。
把盒子放在床上,拿了衣服去洗澡。
第70章 喜欢,愿意
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出来,拿起盒子走到窗户边软乎乎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崔桑宁知道,他没那么醉。
明明知道却还是在纵容,因为她在允许更进一步。
大部分人在情感方面都是敏锐的,更何况是本就心思细腻的人。
因为这份敏锐,有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享受着成年人之间的酒色暧昧,极致拉扯。
有的人快刀斩乱麻,始终如一的等待着世间唯一契合的灵魂。
然后在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又纵容着清醒沉沦。
看向窗外,眼底盛着柔和浅笑,她想问他,是不是没追过女孩子。
不然怎么这么笨呢?
笨拙的理由,笨拙的吃醋,笨拙的不安胆怯。
她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呢。
后知后觉的猜测,他修那幅《月夜野林图》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他父亲还是为了自己。
脑袋贴在窗户,外面秋风瑟瑟,屋内却因为暖气暖洋洋的。
白色宽松的圆领毛衣因为她的动作从一侧肩头滑落,露出一侧玉如意一样的锁骨。
还有一颗小巧的让人魂牵梦绕的朱砂痣。
在玻璃上轻呵出一口热气,瞬间就布满了白雾。
手指在上面轻轻写下他的名字。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轻柔的声音,月色洒入窗户,像情人之间的呢喃:“我外公说女孩子要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