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棠的小字为“璇”,“璇”与“琦”字意义相近,皆为美玉,像是两人间的缘分。
柳琦是个极有才学的女子,与之相谈甚是愉悦。
她饶有兴趣地请韫棠讲了讲宫中女官之事,心向往之。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临近酉时,快到了开宴时分。
衣裳已干,看不出痕迹。
柳琦换上了这套粉蓝绣芙蓉花的对襟襦裙,韫棠从妆台上取了胭脂,给她补一补妆。
胭脂红润,极好地修饰了面色。
宝珠给柳琦补妆的当口,采梨亦帮着韫棠整理发饰。
柳琦的目光被韫棠发髻上的步摇吸引:“明珠向月,这支簪子当真有巧思。”
她这样一夸,韫棠低眸,手不自然地抚过:“恰巧与这身衣衫相配罢了。”
明珠华贵,非寻常可得。
二人收拾完毕,一齐往承明殿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承明殿中点起盏盏华灯,远远望去满殿灯火辉煌。
在承明殿外,韫棠与凌骁打过照面,想也知道他是在等谁。
倒是凌骁见到柳琦与韫棠一同而来,很有些纳罕。
嘉会节夜宴,规制虽与白日朝宴不可同日而语,但受邀的多是皇室亲贵,天子近臣,地位可见一斑。
人多眼杂,柳琦不便与凌骁说话,同韫棠和他擦身而过。韫棠见到他们彼此眸中都是笑意。
置身承明殿中,一片珠光璀璨,锦衣玉服。
宴席之上,她和柳琦位置亦相近。
“……去何处了?”是柳夫人在询问柳琦,语气关怀。
柳琦朝韫棠的方向看来,低声对柳夫人解释几句。
柳夫人舒口气:“那真该好好谢谢人家。”
“是啊,母亲。”
女儿出嫁在即,柳夫人当然不想出什么岔子。姜家小姐相帮琦儿,她记下了这份人情。
……
酉时二刻,太后凤驾至承明殿中。
上首右侧尊位为太后宝座,正中间那一席虚位以待。
内侍通禀的声音层层传来,承明殿中,除庄慧太后外,所有人齐齐起身。
满殿目光之中,年轻的帝王在众人簇拥下而入。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福!”
山呼海啸之声响彻在承明殿中,彰显着帝王至尊。
白日冗长的典礼过后,宴席直到未时才散。
而此刻与庄慧太后相谈的裴晗仍旧神采奕奕,未见疲态。
恭贺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裴晗只饮下了王叔们敬来的几杯酒。
韫棠的位序在殿中段,不引人注意。
裴晗坐在殿中最尊位上,烛光映照在他面庞上,勾勒出清隽雅逸的侧颜。
那一瞬间,韫棠忽而明白了他为何一定要争这把帝位。
那是万人之上的光荣,对裴晗而言一步之遥。
韫棠端起酒盏,满饮了杯中酒,以贺裴晗生辰。
她酒量尚可,此酒入口回甘,有淡淡的葡萄香气。
裴晗未在席上留多久,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席,晚些时候会再露面。
他为帝王,无人能够置喙他半句。
珍馐流水般送上,侍女接着为韫棠斟酒。
不知是否因前一杯酒喝得太急,酒劲上涌,让人不大舒服。
“扶我出去醒醒酒吧。”韫棠低声对采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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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吻
承明殿中人进进出出,没有人会刻意留心韫棠。
殿内的嘈杂渐渐抛于身后,韫棠避了人,选了一条不常走的小径。
夜晚的凉风吹着,方才不适的感觉被压下了些。
再往前走,就是宫中的墨池。
韫棠驻足望了片刻,水红色的裙摆曳于地,并不适合靠近。
“小姐,不如我们先行回去?”
“无事,离席散还早得很。”
方才这杯酒后劲着实有些厉害,也不知是何种酒。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承明殿上,她出来不过一刻钟,回去亦很快。
她寻了处凉亭坐下,手倚在红木栏杆上,此处可眺望到昔年娴贵妃的云锦宫。
裴晗四岁时,娴贵妃病逝,给先帝留下了最美好的容颜。先帝下旨封存云锦宫,再未分赐过旁人。
她走后,年幼的裴晗虽搬离了云锦宫,却会时常跑回去看看。
韫棠记得,云锦宫中有一座花圃,娴贵妃在时常精心打理。
贵妃娘娘并非独爱某一种花,花圃中一年四季都有花盛放。
十几年来,花圃仍保持着旧时模样。即使在裴晗离京后,花匠奉他之命悉心照料,没有让园圃荒芜下去。
晚风吹动韫棠发梢,锦云宫外一如既往有禁军戍卫。
韫棠淡淡一笑,今夜裴晗离席,或许此刻就在锦云宫中。
记忆中,花圃中有一架秋千,爬满了紫藤,也不知如今还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