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那群高谈论阔的男儿郎不知说道什么,纷纷大笑起来,仿佛是在庆贺什么。
南珵人是背对着敞开的支摘窗,他身后青丝搅着攀延窗沿的凉风,缠绕在陆绮凝脖颈,弄得她痒意不止,嗓音细微“哼”了声,身子也不自觉地后退一点,旋即二人一吻结束,她手拽着南珵那落在她脖颈上的青丝,直言:“这玩意弄得人痒痒。”
许是刚亲吻的缘故,她音调软绵绵的。
南珵将视线从春日盛景上垂落几分,看着这姑娘手中抓着他的头发,他低沉一笑,“那我们换个方向亲。”他未给这姑娘反应时间,借着他浑身使不完的力,刚让这姑娘在他坐之地坐下,外头敲门声三声一阵,扣了三阵。
这是二人跟别院侍卫婢女约好的叩门声,是急事,若无急事便只叩一次三声。
窗外这会儿风渐渐大了起来,南珵起身越过陆绮凝将窗户合了起来,并给这姑娘整了整衣衫秀发,他指尖几撮儿发丝顺着溜走,他眸中顺势被平静色占据。
“进。”
今儿随侍的是白羽,他快步进来道:“‘慈安和尚’在给城中庙会诵完经后,找了无人处自杀了。”
白羽口中的‘慈安和尚’便是沈翎剃度后的法号。
“什么?”陆绮凝跟南珵同样疑惑。
都剃度了,明显是放下过去了,为何还要自杀。
白羽摇摇头,其余的他便不知了,是守着沈翎的暗卫前来禀告,他才知晓的。
二人起身,匆忙往刚白羽说的庙会一旁无人的巷中走,索性待二人到时,沈翎没被住持弄走。
城中庙会,每年只五月一次,小和尚诵完经必须离开庙会,只住持会停留多时,用艾叶沾水在百姓手中划过,预示着平安顺意。
地上沈翎一动不动的,手腕一旁的血迹摊开,在青石地上快速流动,暗卫也不知该作何了,只发信号让自家主子定夺。
“将沈翎挪去官衙,不要去湖心亭,直接去十里街的官衙。”陆绮凝脱口而出,秋闱考试已不足三月时间,虽她不迷信,但也得给学生们造个好环境才是。
“待住持结束送平安后,你告知他,就说沈翎自杀了。”
南珵吩咐白羽道,顺带示意让一旁的暗卫过来,“你去将戏园子里的珈音娘子一并请到官衙。”
沈翎跟住持之间到底发生何时,待会估计就全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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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街正是夜市高声时,这里摆摊商贩底气足,叫喊声高亢嘹亮,引得百姓一惊一乍的,而后商贩在连连道歉。
这时那被不知暗卫从哪找来的白布将沈翎全身蒙起来,抬到十里街时,百姓纷纷躲避,一时间议论纷纷。
“老天爷保佑,庙会这日晚上见了死人,今年可别倒霉啊。”
“是啊,这死者被两个着便装的男子抬着,这方向一看就是去官衙的路,若是寻常死了人的人家,何用去官衙,想必又是有不得了之事发生。”
陆绮凝跟南珵的马车紧随其后穿过十里街,=时,外头百姓交谈声无法避离,随着摇摆晃动的帷怅,传入二人耳朵。
十里街就这一条主路是最快到官衙的,必须走这一条路才可,他路都是七怪八弯的巷子,更是阴暗,万一被巷子中行走的行人看去,岂非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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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水佩衣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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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的尸身在仵作房里被安置好不久,席策神色平静过来,她并不是普通百姓,是戏园子里的名角儿,城中百姓大抵都见过的,不好因着莫名私事过多表情裸露与表,以防被有心人揣度一番。
然在她来到仵作房外,朝院中太子与太子妃作揖后,被请到仵作房里,见到被蒙着白布的沈翎时,双眸朦胧只在一瞬,脑海中不断浮现儿时妙景。
那是一个春雨下午,小席策跟小沈翎戏耍完,遇着下雨,便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整条花街巷的百姓无人不知二人,那敞开的大门过道坐着一位老奶奶。
门外屋檐下二人在耍石子,门里老奶奶坐在圆杌上,手中拐杖时不时将跑进来的石子再给两个孩子轻轻撇出去。
席策思绪万千,顺着落下的泪水,她一点点将这些回忆回想,片刻过后,她抬手给自己将泪水擦拭,她眼泪是在祭奠那个过去给她定亲的人,眼前人虽是彼时人,但终究也是杀了她父母回馈祸首的儿子。
死不足惜!
仵作房外院中的那棵树绿意盎然,在月银下婀娜多姿,树下石凳上坐着俩抬眸赏月之人。
陆绮凝一手肘放在石桌沿,手托腮抬眸瞧着如同勾玉似的弯月,“月有相思,人有念,锢心难辨。”
仵作房内的席策何等心情,她跟南珵都看不到,不过昔日相爱,来日敌对,即便仇报了,心中爽朗万分,也难以抵消当时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