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候选人若有所思。
“也许终有一天灭掉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竞争对手,而是消费者行为的变更。也许对于Zeta也好T-Game也好都应该思考一下,是什么东西会把游戏行业灭掉。”
没有什么是亘久不变的,这世上最大的变故往往你想都想不到。职场如此,人生如此。
全天的面试,终于结束了。三四十人,夏焰只留了4个进下一轮面试。HR很无奈,只能继续搜刮简历。
“哎,今天轮到这几批的孩子真倒霉,碰上了Killer。”茶水间有人窃窃私语。
“太狠了啊,话说传闻是真的吗?”
“啥传闻,说来听听?”
“说她特别变态啊,在她手里的管培生存活率只有三成!”一个女的眉飞色舞。
“哦哦,我还听过她逼迫怀孕的女员工加班,”另一个男的压低声音,咬着牙故弄玄虚,“人家顶着个大肚子干到破水那一刻,真的太惨了……”
“真的吗?”那女的咖啡都不喝了,捂着嘴像是吞了苍蝇。
“真的真的!”突然身后伸过来一个脑袋,刺啦啦的。
“欸你谁啊?”那男人拧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一脸兴奋,“你说说看?”
那男生一抹鼻子,满脸神秘兮兮:“我都跟了她几个月了,啥我不知道?”
“真的?说来听听?”听的人来了兴致,“她是不是就是那种典型的,大龄的、不结婚的、变态的、刻薄的……工!作!狂!”
“何止啊!”
“不止?还有啥还有啥?”
“她坐过的办公椅都裂开了两把!打着打着字,电脑屏幕刺啦就着火了!”
“……”
那两人滞住,然后一人缓缓地说:“小子,你唬我们?你哪个部门的啊?”
那男孩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大白牙。他迅速挥了挥手里清晰可见的“录音中”,转身大摇大摆离去。
“创新事业部,欧阳辰!”
夜已深,街角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杵着,一只飞蛾绕着它一直在盘旋,撞击。
小酒馆还开着。
“诶,你别喝了,赶紧回去吧。”林瀚在吧台拍拍微醺的夏焰,摇摇头,“你天天在这泡到大半夜,我要给我妹念死……”
“老林你做爸爸之后真是越来越啰嗦,”夏焰强撑着,眼底泛起水光,“我今天不困,把这杯喝完。”
我怕我回去,会忍不住又登上去了。
“受不了你了啊,我要先走了,”老林写了个便签,回头招呼一个小妹,“小娟你待会儿帮她打个车,看着她上车啊,别让她自己走回去了,半路要被谁捡了都不知道……”
“好的,老板。”小娟接过地址,转身进了内厨。
“诶,这小妹新来的啊?看着眼生。”夏焰扒着桌沿巴巴地问,下额抵着手背,整个人皱成一团。
林瀚叹了口气:“我说夏小姐,你昨晚已经问过了。再回答你一次,我多请了个人值晚班,专门伺候你们这些喝多了的主。我老了,跟你们耗不起。”
“哦,是哦……”
他摇摇头,脱下围裙准备离去。
门口的风铃忽然叮当作响,有人推门进来。
“你好。”
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像是夜里的凉水淌过。
不知怎的,喝了酒浑身燥热的夏焰,竟打了个激灵。
她迷蒙中转过头去,偏偏脑袋很重,在胳膊上枕着便起不来。碎发遮了眼,她也抬不动手去拨开,微睁着眼在凌乱的发丝间望过去。
是一个很高很瘦的身影,一身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口罩。琉璃灯在侧,将他侧影映在墙上,像一株颀长而挺拔的白杨。
“我傍晚的时候来过,你们有捡到一条银色项链吗?”那人缓缓走过来立在她身边,对着吧台那边问。
“项链?”老林摸摸头回想,“没看到。”
“这样……那如果有捡到麻烦通知我,”他似是有点失望,继而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页,写下手机号递过去,正欲转身,又补了一句,“上面的坠子是一个长命锁。”
老林接过,点点头。
“谢谢。”
那人侧身,眼睛正正对上夏焰。
琉璃灯在他头顶洒下一片光晕,彩色的光斑落在纯黑的口罩上。纵是遮了半张脸,却也难掩鼻子英挺,灯光下的皮肤发白,而他眼神清冷,眉宇疏离,茶褐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也似乎没有焦点。
只一瞬,他的眸光漠然地掠过碎发掩面的她,转身离去。
小酒馆里又恢复安静,只有内厨偶尔传来碗碟轻放的响声。
老林看了一眼桌旁神情呆滞的夏焰,摇摇头走出门。
夏焰的酒劲褪掉大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半。小酒馆里除了她还坐着俩男的在喝着烧酒,一个边喝边拍着对方叫兄弟,然后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几百万投资靠你了,另一个满脸通红,哼哼着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兄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