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看他这样,更是完全放任情绪,瘪嘴哭出来。
她哭得很丑,像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小孩,声音高亢,眼泪像线一样在下巴滴落,像放快了的输液瓶。
周杨吓得两只手不停帮她抹眼泪,只是指尖刚抹过,新的一滴又迅速涌出,他有些无措,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蒋南哽咽着停不下来,只能摇头。
“要我怎么做?”
他慌乱下床,连鞋都没穿,弯腰哄她,眼神里全是慌乱。
蒋南止不住哭,只能抓住他的手,一顿一顿地说:“别擦…磨…磨眼睛,疼。”
周杨急忙把手收回来,濡湿的卧蚕处,有浅浅几道红痕,他懊恼的皱眉,手更不知道怎么干什么了,匆忙挠一下后脑。
“有红印子了,怎么能消掉?”
他走去洗手间把毛巾浸湿,水冰凉刺骨,他浑然不觉,利落拧干,叠成长方形。
蒋南已经从大哭转换成抽噎。
他心里烦闷,只为她眼下的红痕。
那是拜他所赐,眼泪流过时会剧痛,他总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刻,帮她擦脸成了他干过最紧张的工作,他拿着毛巾,轻柔地走过沾满泪痕的脸颊,最后到眼下时,手腕颤巍,不敢用力。
蒋南虽哽咽着,心里却早就明朗。
她抓过毛巾,胡乱地猛擦一通,这一动作吓得周杨僵住,直到她擦完,把毛巾放回他手上时,才心疼地说:“疼不疼?”
“疼。”
蒋南坐回床上,哑着说:“你得负责。”
周杨早就任她处置,“我负责。”
她破涕为笑,白皙的脸颊展开,眉眼弯弯,里面还有未流尽的泪,正闪着微光。只是眼下那抹粉红,微微仓起,不知什么时候消散。
“好,今天翘班一天,跟我约会。”
她那么脆弱,总是狼狈地敲响他的门,他们总在深夜相会。
星星闪着光,像在鄙夷,现在,她勇敢起来了,她说,要约会。
周杨想,他和她在阳光下肩并肩行走,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街上满是行人,他们的目光会轻飘飘地掠过,以为这是一对普通的情侣,没人对此发出疑问。
就像他们本身就应该去街上闲逛一样。
他脸颊发烧,要说的话在嗓子处旋转几个圈,最终轻轻吐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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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蒋南回到陶宅时,陶思远和谷雨芬正在吃早餐。
她匆匆打了声招呼就上二楼。
谷雨芬垂着眼,不大不小地声音说:“老的小的都没好样,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陶思远大力咬着面包片,叉子搅合在巧克力酱里咔嗒想,声音烦躁刺耳。
蒋南压根没在意,脚步轻快回到卧室。从柜里里拿出包,她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后,才谨慎地从二层的拉链伸处掏出两张银行卡。
她把卡放在心口,深呼吸后,开始迅速换衣服,又把手机充电。
一件又一件,每次换好,意志满满地站在镜子前时,她都会在脑海里幻想周杨站在她旁边的样子。
她的衣服都是规规矩矩,颜色也是厚重或浓烈的单色,虽然穿上气质斐然,但年纪也上来了……
眼下穿着一件绿色大衣,释放气场,配红唇是完美的。
只是,如果周杨和她站一起,就像年长的姐姐去为弟弟办入学证明。
早上好不容易攒起的激动,就这样被几件衣服打破了。
她不死心地翻衣柜,恨自己大多数衣服都留在另一个家,那里虽然衣服也大多这种风格,但数量很多,总会找到时下年轻女孩流行的样式。
她专心挑选,全然没注意门已经开了。
陶思远抱着肩膀靠在门边,表情耐人寻味,他认知的蒋南从来没为穿什么这样烦恼过。
他忽地轻笑,吓得蒋南一抖。
她看了一眼放在窗台上的卡,窗帘刚好挡住,陶思远大概率不会看到。她定神,随意地说:“笑什么。”
陶思远走进来,脚步像放慢了三倍速,他一只手还不能动,拆掉石膏换了木片,这样更轻便。
他穿着西服,看上去和常人一样,只是脸上浅浅青紫,眼眶颜色最深。
“昨晚又跑回娘家了啊?”
他靠在床头,用夫妻寻常聊天的语气说着。
蒋南拿了件黑色大衣出来,站在镜子前比量着,镜子里倒映着他探究的视线,眉间的川字纹预示他此刻心情不佳。
她懒得看眼色,专注对比今天要穿的衣服,随口说:“是啊,我回来听到你和妈吵架,挺凶的,就没进来打扰。”
她对家里的所有毫不关心,甚至不掩饰,陶思远咬牙,眼神更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