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雍华帝始终离不开汤药,脾气愈见暴戾,到最后,他对旧臣不信任,对新官又不喜,仅允许皇后入殿侍疾,奏摺也全由皇后批阅。
他的病愈来愈重,倒是被奇毒折磨的凌阳王传出身子渐有起色,但兜兜转转的,时间流转,三年过后,大汉朝在皇后的治理下愈来愈清明,国运蒸蒸日上。
接着,在第四年的冬季,皇后怀孕了。
雍华帝很高兴皇后终于有孕,虽然他病情反覆,大多时间都卧榻,总疲累得不知今日是何日,但两个月前与皇后欢爱,他还记得,那是皇后这么多年来难得热情一次,看来是真的把谢皓南放下了。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这一日,当着皇后及几位要臣面前,他口述,由皇后代笔,立了皇后肚里的遗腹子为太子,在他驾崩后由太子继承皇位,此诏也将在他宾天的翌日召告天下。
雍华帝写完遗嘱,还有另一个心愿,“皇弟还是不能出府?”
他没想到潘威霖的命那么长,他这个当哥哥撑四年都快死了,还没听到他的死讯。
苏妍谨眼眶微红,“臣妾派人再去问问,皇上撑着点。”
翌日,雪花飘飘,整座京城成了银白世界,皇宫迎来了凌阳王。
马车直接进入皇宫,接着又是乘了轿子,凌阳王是一路被抬到皇帝寝宫。
小顺子一路跟在轿子旁,掀开轿帘,潘威霖下轿,绒毛般的雪花落在白色披肩上,两旁的宫人看到他的模样,都愣住,忘了要行礼。
潘威霖进入寝宫,小顺子为主子卸掉披风,退后一步。
倪宽一见到他也呆了,但立即反应过来,赶忙行礼,心里却是惊讶不已。
这几年只听闻凌阳王渐有起色,但他从不外出,也不见人,再加上俞采薇这个新王妃也一样低调,什么宴会活动都不参加,只有几次皇后邀宴才出现,但也是露一下面就离开。
也因此,外界一直以为凌阳王身体肯定不好,也许被那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才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没想到竟是……
潘威霖原本就有一张妖孽的俊美脸庞,再加上这几年过得极为舒心,让他相貌益发出众,整个人似是丹青圣手精心描绘,透着股从容大气,都让人看呆了。
相较他的不同,龙床上,雍华帝苍老灰败的容颜,和那双混浊的眼眸再见到他时陡然一缩,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他的嗓音沙哑难听极了。
潘威霖微笑坐下,示意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
“你的毒……解了?”雍华帝身子僵硬如石,艰难地吐出字来。
“对,臣弟没告诉皇兄吗?啊,瞧臣弟这脑袋,当年连城疫情爆发,臣弟不是也去了吗?臣弟就在那里解了,后来皇兄赐婚给臣弟冲喜,将臣弟的心上人,更是救命恩人赐为妻,这三年多来的生活可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如今薇儿已怀有五个月身孕,蒋太医说,是个男娃儿,皇兄很替臣弟高兴吧。”
雍华帝瞪大了双眼,心里急着想说话,却只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唉,原本还有一两笔旧帐想跟皇兄算的,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是你都快死了,死者为大,此事就作罢吧。”他是真叹息了。
不管是下在他身上的殊心,还是那一年,安南王弑君篡位,潘威霖都查出来了,都是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人设的局!他给安南王假消息,让那个老好人以为京城有大难,带兵是要来救国的。
雍华帝不知道潘威霖说的是什么旧帐?但那眼神极冷,带着出鞘般的锋寒,令他浑身发寒。
“咦?皇弟过来了。”
突然间,皇后亲切的声音响起。
不只是声音,雍华帝也注意到皇后看到潘威霖时眼中没有一丝惊讶,“你们、你们……”
“皇上还不知道吧,我跟弟妹可是认识十多年的好姊妹,这几年虽然两人都忙,多是书信往来,可偶尔还是能见上一两回面的,自然也见到陪着她的皇弟,他变得太健康了,臣妾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怕你听了难过,没想到下那么多年的殊心竟是白下了。”苏妍谨这番话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你你你……”雍华帝喘气吁吁,脸色一下白一下红。
苏妍谨又娇笑一声,突然倾身靠向他,轻声在他耳朵旁说话,“臣妾怕你不够难过,还有一件事,臣妾肚里的种不是皇上的,两个月前跟皇上欢爱的可不是臣妾。”
闻言,雍华帝的双眸染上血色,额上脖子青筋跳动,整张脸扭曲狰狞,他呼哧呼哧急喘着气,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红杏出墙,是谁?谁那么大胆!
“皇上想知道是谁吗?说来,这皇宫里深受本宫宠信的也只有一人,这两年,他手握皇城禁军还掌管慎刑司,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留在宫里都是为了本宫,到现在三十好几,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皇上你说,如此情深意重,本宫给他一个儿子应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