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当他回到安邑堂的时候,正好看见鬼面军破门而入,安邑堂大开的地面上满是鲜血与尸体。
樵夫吓得路都走不动了。
他理所当然地被鬼面军发现了,那时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拼命地磕头。
好在对方并没有杀他,一个脸上有纹身的大胡子对他说: “去长安,找到白先生,替我给他送个东西。”
那个大胡子给了他一小块银子作为路费,樵夫吓得瑟瑟发抖,大胡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恰巧半路上他遇到了追查河东柳氏安邑堂被灭门的事的官军,就被官军带到了长安。
白未晞抿着唇,他没有问那个大胡子让樵夫带给他什么,而是先问: “那个脸上有刺青的大胡子是谁?”
游溯递给他一幅画像: “如果情报无误,此人应该是鬼面军的首领渡河。渡河是吴越人,脸上的刺青是吴越人‘断发文身’的标志之一,但他只文身,不断发。年初的司州之乱就是他挑动的,汉王也是他杀的。”
白未晞抿唇: “所以,他应该是一个接受过华夏文化的吴越人?怎么跑到司州来了?”
游溯摇摇头: “不知道,这人根本找不到过去,没人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
若不是脸上的纹身做不得加,再加上渡河一口从不掩饰的正宗吴越口音,只怕连他是哪里人都查不出来。
白未晞看向手中的画像。画像里的渡河身高八尺,五官硬朗,蓄着长须,脸上刻着铜绿色的猛虎刺青,看上去英姿勃勃。
白未晞道: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
游溯点头: “据见过他的人说,渡河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而且皮肤状态也很好,可能就二十几岁。”
一个年轻的,来历成谜的吴越人,却成了司州鬼面军的首领,率领一群信徒在司州土地上兴风作浪。
白未晞抿抿唇,这才问道: “他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游溯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
白未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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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疑惑地看向自家老大: “老大,你为什么要给那什么白先生一枚白色棋子?”
渡河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棋子: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此刻的渡河已经刮了胡子,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庞。他看上去确实只有二十几岁,硬朗的五官配合着微黑的皮肤,一派少年意气。
孟良挠了挠头: “老大,你刮了胡子,我还有点不适应。”
“不刮胡子,我怕我们离不开司州。”
孟良一顿: “离开?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司州?”
想了想,孟良不确定地问: “因为我们杀了安邑柳氏的人吗?”
渡河轻轻地点头: “都明目张胆地对游雍宣战了,不离开司州,等着给凉州铁骑冲业绩吗?”
这下子孟良更蒙了: “老大,那我们为什么要杀了安邑柳氏的人?虽然他们确实该死,但是……值得吗?”
孟良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跟随渡河,就是因为渡河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杀人也讲究“杀亦有道”,但凡被渡河杀掉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安邑柳氏是河东柳氏的嫡枝嫡脉,平日里不但仗着自己主家的身份欺压旁支,更是肆无忌惮地兼并农户的土地,就连家中的奴婢也狗仗人势,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河东郡特殊的地理环境让诸侯王的势力不好插手只能安抚,导致安邑柳氏肆意兼并农户的土地多年都无人制止,所以孟良杀掉安邑柳氏的人毫无心理负担。
但是这样的豪右多了去了,他们杀都杀不完,渡河为什么要选在这个特殊又敏/感的时候,通过杀掉安邑柳氏的人,来对游雍朝廷宣战?
渡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孟良的话,而是抬起头,目光悠远地看向远方。
不远处的道路上,一队运粮车队正慢腾腾地前行。用来运输粮食的都是肩高不足六尺的劣马,又拉着一车的粮食,因此走的并不快,马夫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抡起鞭子催促。
渡河说: “这是运往冯翊的粮食。”
孟良点头: “对,游雍说了,让黔首先在原地等待,冯翊郡守开仓放粮,就在冯翊当地施粥赈灾。”
说到这里,孟良似懂非懂: “老大,我们要去劫赈灾粮吗?”
虽然杀人越货的勾当孟良不是第一次干了,但是劫赈灾粮,孟良心底有些惴惴。
好在渡河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渡河踢了一下孟良的屁股,骂道: “胡言乱语,赈灾粮也能劫?”
看到渡河没有劫赈灾粮的意图,孟良松了口气。但如此一来,孟良更不解了: “老大,那你看着这些赈灾粮做什么?”
渡河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回答孟良。就在孟良以为渡河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渡河缓缓开口: “今年年初,司州黄河水患,波及了冯翊,河东,弘农,河内,河南五郡,灾民近百万,但是汉王没有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