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不见得。但困。
温故有些没懂为什么景容一开口说的是这话。铁链的存在太强烈,很影响他走路,也很影响心情,导致他不是很想深想,也不是很想回答。
一进到浴池,温故就下意识踢了两下铁链,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碰撞声,然后才把景容放下来。
这位置是池水的源头,温故转过身,背对景容,说道:“就在这里,别进浴池,洗的时候注意点脚上的伤口,尽量别沾水。”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声音听上去轻飘飘的,像浮在空中一样,落不到实处。
一交待完,温故就急急地往外走,走到浴池门口的时候听见一阵轻柔的水声。他意识到了些什么,缓下脚步,然后转过头去,只见景容背对着他,正坐进浴池。
不仅沾了水,还连浴池都进了。
真行。
温故觉得头疼:“我白说了是吗?”
景容愣了一瞬,如梦初醒般转过头,似是没想到温故会回头看他,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做坏事被发现的怯意。
“我……”
可当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凌乱震颤的珠帘。温故已经走了。
看来身体是好了。
换回来之后就好了。
太好了。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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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门前, 马车已经备好,所有行李一应俱全,林朝生及其随行弟子都候在门口, 就等少主出来了。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 温故裹了裹外袍, 看了这条长队好一会,皱眉道:“我坐哪辆?”
林朝生用手肘抵了抵他面前这辆:“这个。”
温故掀开窗帘子往里瞄了一眼, 眉头几乎拧成绳,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林朝生好几眼, 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沉着脸进去了。
马车内部很宽敞, 垫子极软,靠在上面很舒适,还可以铺开当床使, 他才刚坐上去, 往后一靠就不想动了。一夜没睡的疲乏感在这时开始涌来, 他忍住头疼, 闭上了双眼。
本来以为可以有单独的马车,还是想多了。想他活了这么多年, 还从来没遇到过完全脱离他掌控的事, 这回终于是栽了。看来这趟西山之行,是躲不开景容了。
如果可以的话, 他其实比较想静静。
只眯了一小会, 他就明显感觉到有人上了马车, 那个人坐到他身边, 安安静静的, 没有下一步动作。
对方不说话, 他也就不说话,任凭困意袭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对方忽然贴了过来,轻微的触碰惹得他浑身都颤了一下,但他不是很想睁开眼,于是不动声色侧了侧头,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似乎是知道他没睡着,景容又凑近了些,睁着双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像是没见过他一样。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短短几个字,声音又低又哑,还带着气音,发音听起来还是很飘。温故没搭话,将头又往边上偏了偏。
看他不搭理人,景容又道:“我刚才只是想洗快一点,想快点出来见你,不是要把你的话当耳旁风。”
景容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声音变得好难听,别开脸闷咳了两声,然后望着眼前人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道:“以后我不乱来就是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你理理我。”
声音微颤,他在乞求。
但温故仍没反应。
这让景容有点着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温故过于冷漠了些。“我只是太想见你了,我害怕,怕你回来只是场梦……我只是……”
“太想你了。”
他急切地想要表达些什么,但好像有些适得其反,先前温故还只是面无表情,在听到他说的话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让他更急了。他一急起来就总是按耐不住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
“温故你干嘛呀!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温故默然睁眼,对上景容那双又大又黑的眸子。沉默间,气氛越发诡异。温故轻轻动了一下脚,锁链哗啦作响,平静又淡漠地道:“解开。”
景容一愣,稍微反映了一下,转头就掀开帘子,下马车匆匆往别院跑。温故把眼睛微微眯起,透过窗帘缝隙看着那个一瘸一拐跑开的单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忽然很淡地勾了下嘴角,然后骤然收回目光。
是微不可见的弧度,没有笑意,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弧度很快又消失了。
景容再回来时,手里攥着把钥匙,双膝落地,坐在地上着急忙慌地开锁链,不过景容手抖身体也抖,老是对不准锁孔。
如果景容找借口不给他开锁,或者用什么强制的办法来锁住他,那是最糟糕的情况。好在,景容没有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