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省就更加让人眼花缭乱了,每个城市都别出心裁地给这一天取了个不同的名字:首都渥太华叫“上校日”,多伦多西边的伯灵顿市,叫“乔瑟夫布兰特日”......
具体到多伦多市,这一天又叫“西姆科总督日”——该总督是多伦多市的创始人。
然而,就是这么个本该忆苦思甜,缅怀先人的日子竟然不是多伦多的公共假日!
事实上,整个八月的多伦多,是一年中难得没有“长周末”的月份。
这个周一,陈飒按部就班地到岗,按部就班地参加机构的“半月谈”晨会——安排在每隔一周的周一。
晨会上,头小脖子粗,长得很像火鸡的女 CEO 和大家宣布,大家现在使用的微软 CRM 系统有一些局限性,经过长达半年对供应商的重重审核,以及和政府相关部门,以及企业赞助商的分别磋商后,机构决定将现有的微软 CRM 系统更换为“赛富时”。
陈飒的视线跨过大会议室里的重重人海,和安静地握着马克杯站在角落里的安童遥遥对视一眼,意思是:你小子消息够灵通啊!真给你说中了!
安童则低调地保持着他惯有的一脸人畜无害的平和。
“火鸡脖子”特地感谢了“黑楼咨询公司”的慷慨解囊——据说对方一次性赞助了一百万,还是美金,彻底补足了政府资助没兜住的那部分。
这也不稀奇,很多腰缠万贯的北美大公司每年都会把盈利的一部分拿出来做慈善事业,善款部分能抵税,还得了回报社会的好名声。在机构工作后,陈飒才深入了解,慈善事业也不止扶贫办医院办学校的。
“‘赛富时’那网课学得怎么样?”散会后,陈飒在过道里逮住安童问。
安童这段时间正在学习“赛富时”的入门证书——系统管理员的认证。
“挺好的,我打算八月中考证。”他说。
陈飒诧异地瞅着他:“你确定吗?我听说很多人考第一个证得学好几个月呢。”
“呃,我觉得没问题,我学得很认真,没遇到什么特别难的知识点。别忘了,我就是管理员啊,只是学个新系统而已。”安童满怀信心地说,“对了,老张也支持我学这个,说考试还可以给我报销,还说以后我们实施这个系统后,需要一个管理员每天去维护。”
陈飒打趣道:“哟,某人还挺有雄心壮志的?那祝你好运!”
她当然深刻地怀疑他的能力,不过人不可貌相,先武喜欢兰珍,人家可是火眼金睛,瞅一眼就看出来了的。还是拭目以待吧,也许人家再次一鸣惊人也不一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半个月零一天后,安童很难为情地告诉陈飒,他失败了。通过率 65%,他只考了 46%,还有两个单向知识点只拿到 20%的正确率。他难为情不光因为跟陈飒夸了海口,还因为他的顶头上司老张也知道了他没通过的事,这让他十分有挫败感。
“老张怎么说?”陈飒问。
“他挺好的,说让我再考,可以再给我申请报销。”
“有后台进来就是好,考一个证还能报销两次。”陈飒在心里慨叹。又安慰他:
“没事儿的啊,要这么好考,前景又那么好,那可不人人都改行去做‘赛富时’了?接着学,别放弃,你不能只去 trailhead(赛富时的在线学习平台)上闭门造车,得灵活点儿,多逛逛论坛,加入那种网上学习小组,看看别人怎么通过的。还有就是多做模拟题......”
她真有点替他难受,既然收他为徒,当然希望桃李芬芳,虽然底子有点差强人意。
这些日子,机构里时不时就游走着一些陌生面孔,有“赛富时”公司的技术人员,也有金主“黑楼公司”派来的什么人,他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企业大公司的气场。
这些高端货色一来,除了如厕,一般都由办公室助理屁颠屁颠地直接引进会议室,会议室里早就摆满了特为他们准备的咖啡、茶和点心。
他们开会都要一天半天的,开完就走人,由办公室助理屁颠屁颠再引领出去,不会和机构的芸芸众生们有什么交集。
机构里的老老少少们也都不想跟他们有交集,大家都对要学一个新系统充满了敌对的情绪和无形的压力,尤其是几个希望一成不变做到退休的“老”人们。陈飒是个例外,能有些新东西注入这个僵化的机构和她一成不变的工作,她是兴奋的。
一次,她偶然路过会议室,隔着那玻璃门窗,瞥见一个脏金发美女正和机构高层们绘声绘色地商讨着什么,不由心底生羡,她做梦都想进入科技行业,但是除了人力资源和猎头,她实在想不出她能去科技行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