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的轻快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他俩在谁跟前都不避讳,有时候看着别人为他们的结合惊世骇俗的表情,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挺与众不同,只有不平常的人才配享受不平常的爱情。
当然,两人都不敢让各自的父母知道这份“不平常”,好在双方父母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平时也见不到......
第88章 老夫人和小笼包
兰珍和小蝶正听得入神,饭也吃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陈飒的手机忽然一震。
她停下来,瞄一眼,是安童的短信:“作业写得怎么样?”又瞄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卧槽!都九点半啦,不说了不说了,今晚要熬夜赶作业了。”她赶紧站起来。
两位听众不免面露遗憾。
小蝶一直以为,动人伤感的爱情故事的女主,总得是韩剧里那样的,可以不富,但起码又白又美,性格或文静或可爱,绝对不是飒布里娜这种爆破级别的:生龙活虎、身强体壮、皮肤跟抹了酱油似的,笑声能炸屋顶的类型。
“对了,你为什么把英文名字改了?飒琳娜也挺好听的呀。”小蝶意犹未尽地问。
“嗨,”陈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表示跟过去切割的意思。那时候小,多少有点作,觉得换了个名字,就把那段回忆完整地封存起来了。不过后来用着用着,确实觉着飒布里娜更适合我。”
小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由衷道:“你和那个北极兔感觉好有默契。”
“我俩那时候,身心合一,水乳交融,浑然一体,绝对的!”陈飒声情并茂地注解。片刻,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给你们看个东西。”
她跑回房间,把床底下那个锡制收纳箱捧出来,把里头“珍藏”多年的那枚粉色蛋糕插牌翻出来,给室友们观赏。
室友们对着上面的“I love you, butterball. 你就像强盗一样闯入了我的内心。”的字样啧啧称羡。
小蝶忍不住求陈飒:“你一会儿作业要写累了,我要还没睡,你就跟我讲讲你们为什么分手呗。”
“估计悬,我这作业估计得写到后半夜了。”陈飒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把插牌放回收纳箱。
小蝶面露失望,谁知陈飒忽然指着兰珍:“让她告诉你,后面的事她差不多都知道。”便回了房。
小蝶马上转向兰珍,兰珍把嘴里的食物嚼干净,方平铺直叙地开口:“哦,后来就是,她有次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机忽然坏掉,然后那个房东——就是那个北极兔的同学就一直说是飒布里娜弄的,让她赔,然后她不肯,觉得那台洗衣机肯定早就有问题,只是碰巧她用的时候坏掉。”
“十有八九就是她干的。”兰珍话音未落,小蝶就下了定论。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兰珍点头。
“我听得见的哈。”陈飒隔着门叫唤。
兰珍和小蝶相视轻笑。
“后来她就和那个房东闹得很不开心,那个男的为了报复她,就偷偷告诉了北极兔的妈妈,说她蛾子(儿子)在和一个大他七岁的室友在恋爱。然后北极兔的妈妈就去骂她蛾子(儿子),劝他搬家分手,他就不肯,还说毕业以后要娶飒布里娜。他妈妈没办法,只好去找飒布里娜的爸妈,飒布里娜妈妈觉得这个男孩太小,靠不住,肯定就不让他们在一起。飒布里娜很听她妈妈话,所以就——”兰珍略带遗憾地耸耸肩。
小蝶也有点唏嘘,半天,才问:“可是那个男的妈是怎样找到的飒布里娜爸妈的?”
“哦,是先找到她爹地的。那个男的妈妈本来想去‘非死不可’(facebook,社交网站)上摸摸飒布里娜的底,谁知竟然把她爹地给挖出来了——她爹地也有‘非死不可’的账号,还给她所有的头像照都点了赞。”
“中央公园的樱花开了。”
四月初的一天早上,南希从法拉盛买回小笼包后,告诉年迈的雇主——常苏绣文女士。
“哦,今年开得倒早。”老太太敷衍了她一句,面上淡淡的。
她平日里虽也爱在公寓里莳花弄草的,但却不大喜欢樱花,尤其是中央公园那个假桂林(肯尼迪总统夫人)水库边的樱花,一开就是声势浩大的一片粉白,乍一眼望去,棵棵树都穿了孝似的,和那个不苟言笑的洋婆子(指肯尼迪夫人)一样不讨喜,美国人却把她当观音娘娘一样供着。
和一切华人一样,常苏绣文女士也忌白花,到了这把岁数,更是深恶痛绝,白里透着粉也不行。南希是个血统混杂的东南亚华裔,对祖先故土的民俗规矩已十分陌生,更不知道雇主忌讳,也不能十分怪她,老太太只在心里悄悄膈应了一下。她出身不高,半生做小伏低、能忍则忍,不惯对人丧声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