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确实很投入,要不是我妈反对,我是肯定要一条道走到黑的。”陈飒又很陈飒地说。
“那你妈为什么不同意?”小蝶好奇。
“他比我小七岁。”
“我去!”小蝶差点没被咖喱呛着,“老外啊?”
中国男孩哪接受得了这么大年龄差,接受得了也不会是陈飒这种粗豪型的。
“中国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九。”陈飒略微得意,“高大、俊朗、健壮,最主要的是,聪明、有出息。”
小蝶的嘴和眼窝成了三个圈。
陈飒大为不满:“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不像少男杀手吗?”
小蝶还没怎样,兰珍先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像,像。”小蝶赶紧捧场,“那你跟我说说呗,都‘同居’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辉煌情史我还一无所知呢,老藏着掖着的。”
“还说我藏着掖着!你两任男友,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陈飒反驳。
“他们又不是名人,而且我和他们的事,大概都告诉你们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前任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就想知道一下你怎么搞定少男的,我学学,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她虽然一番花言巧语,极力煽动,心里却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上回一起看流星雨的时候,也谈到这上头,当时陈飒就说了:“陈芝麻烂谷子我从来不翻,陈年往事我从来不纠结,怕给灰呛着。” 今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谁知陈飒睨了她一眼:“没准你过几年还真用得上。你今年二十四吧?我认识他的时候都二十六了。”
小蝶倒愣了一下,不确定她是不是真要把过去的事往外倒。陈飒已经兀自说下去了:
“我和他——我那时候喊他‘北极兔’,我们以前是室友,都住一个大 house(独立屋),就在‘熬心屯’地铁那儿。那个 house 又老又破,有三层,四五个房间,全部分租出去了。他租了三楼,也是阁楼的一个房间,我租的二楼,他上学、我上班,共用厨房厕所,偶尔碰到打个招呼聊两句,除此以外几乎没交集,直到有一天晚上......”
这一晚,她喝着“胡椒博士”,给室友们讲了一段不长不短的风花雪月,连兰珍都听住了。她虽然早知道有这么回事,可内里好多细节,她也是头一回听陈飒说。
北极兔那时在 T 大读工程科学,据说是个难读的专业。
他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不是泡在学校,就是跟同学一起去唐人街的奶茶店一起做功课、搞项目。平时基本不开伙,一日三餐不是去学校图书馆门口的餐车边买个热狗或炒饭,就是去唐人街哪家小餐馆解决。跟她只是上下楼间,匆匆点个头、寒暄两句有的没的而已。
他们的故事开始于一个初冬的傍晚。
那晚,他披星戴月地进了家,听到床下的哪只箱盒里一阵窸窣,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好莱坞电影里的鬼故事,好多都是发生在这种老房子的阁楼上的。
他壮着胆子,把床下一只装了杂物的纸箱和几只鞋盒都拖出来,还没细看,一只肥硕的老鼠就从装了书、篮球等杂物的纸箱子里蠕动了出来。
他一声惊叫,把箱子往回猛一推,然后一路狂奔到二楼,先想找二楼住的一个韩国男孩帮忙,谁知他房里灯是灭的。
他本想直奔到地下室,找房东兼同学唐木上来帮忙,但路过陈飒房门口时,望见她门缝下的亮光,听着她不时发出的肆意的笑声,就想到了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社会姐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特别有安全感,鬼使神差地就敲了她的房门。
敲了几遍,她才听见,来开了门,原来她正戴着耳机看《绝命毒师》。
“打扰一下,因为就你房里的灯亮着——我房里有只老鼠。”他一下卡了壳,实在不好意思对着一个女孩说:“能帮我去抓老鼠吗?”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社会姐摘了耳机,抄起地上一双运动鞋,马上道:“上去看看。”
他倒懵了片刻。
一进他的屋子,她就拿他桌上的几本书堵住门和地板间的缝隙。
他大叫:“哎,你干嘛?这是我上课要用的书。”
她眼一瞪:“废话,万一跑出去,不就跑下楼,进我房间了吗?”
他发现他竟无法反驳。
“你刚在哪儿看到的?”
“床底下,有个纸箱子里头。”
“一会儿再看到,你就使劲拍,别犹豫。”她也递给他一只鞋。
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住。
等把纸箱子拖出来,老鼠早不见了,就留下了几粒粪便。两人边翻箱倒柜找罪魁,边聊了起来。
“还没问过,你做什么工作的?”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