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决定吃她在家包好、带来的馄饨。
他去厕所换裤子的时候,她炖起了一锅汤,不一会儿,满屋飘起一股清香,让人胃口大开的那种。
“你在煮什么?”他在空气里嗅了嗅。
“哦,是火鸡骨头汤,下馄饨的汤底。”她笑着指指电磁炉上坐着的一口钢筋锅。
他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就在一旁望着她安静地切葱花。她的波波头随着她落刀的节奏,动一下,又动一下。他一下想起了“感恩节”那晚,他们一起做火鸡的时候,她的头发也是这样律动。然后他把她那晚讲的那些决绝的话也都记起来了,什么“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我比你大差不多十岁”,“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云云。
本来,他们好了以后,他已经把那些“伤自尊”的记忆都抛诸脑后,可是此刻那些话又刻骨铭心起来。
他等她切好葱,洗完手,闲下来了。把心一横,但还是斟酌着问:“我今天...有没有冒犯到你?”口气里有点委屈。
她一愣,很快明白他是指什么,忙说:“不,一点也没有。”她想说,她是心甘情愿的,但她说不出口。
他不信,还是一脸苦苦的样子:“如果知道你没准备好,我不会的。”
她仰望着他,他黑黝的皮肤和野性的异域气质,在炉火的映衬下愈发浓郁起来,发出一种油画里的人物的光泽。现在,油画里的人一脸愁容。
她抬起一只还带着点湿湿的凉意的手,帮他把微锁的眉头抹抹平。
“我可以等。”他还在那里犯死心眼。
她沉吟了一会儿,说:“假如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没准备好,你不许笑我。”
他抬起眼,不解地瞅着她:“当然。”心里突然开窍:是不是她的女性生理期到了?
“我没准备好,是因为——”她深呼吸一下,也把心一横,绯红着脸告诉他,“我的滑雪裤裤裆那里有个洞,不想让你看见。”
这条滑雪裤和上面的破洞,都有些年头了,可她只有每年滑雪时才穿那么几天,不愿意糟蹋钱换新的。他要解她裤子的时候,她脑子里才忽然亮灯,情急之下,才中断了他。刚刚在楼上时,她回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但是那一瞬间,她也没想到什么更游刃有余的处理方式。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含混过去,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上心,能懊恼到现在。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出望外,大半个下午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时候,望着她一副羞赧的样子,心里疼她都疼坏了,猛把她一抱:“我还以为我冒犯你了。我不会在乎那些东西,大多数男的都不在乎——假如他在乎你的话。”
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这天晚上,他和西海岸的同事们开了个会,那边还是下午。
她背对着他,侧坐在那只皮沙发上,戴着耳机,撑着头,把平板搁在扶手上,追《王冠》。因为头发不断跑到脸旁挡事,她索性拿只鲨鱼发夹把它们一把抓上去。
他偶一抬眼,正瞅见她圆口无领的卫衣后头,露出的一段柔腻的脖子,还有几缕没夹上的胎毛似的碎发,绒绒地散落在那里,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没来由的温柔。这个他一见钟情,苦苦相思快一年,以为必定要错过的女子,现在就毫不设防地坐在他的视野里,触手可及,跟做梦一样。
会一开完,他便悄然走到她身后,在她的后脖颈上冷不丁一啄。
她受了惊,过电似的一痉挛,没动,不想又一次打断他。
接着,一双手上来,摘掉了她的耳机,然后掰过她的脸。
她的一双黑眼睛,让暗黄的炉火照成了两口幽深的池塘,两粒小小的火舌在池塘中心盈盈跃动,召唤着他。他毫不迟疑,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在他剥洋葱一样,剥掉她的卫衣,又剥到她的修身裤时,嘴欠地问了句:“你这条裤子没洞吧?”
她没说话,只是一巴掌打在他裸露的胳膊上。
第81章 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房东在“猛戳不浪”风花雪月地逍遥时,两位房客的小日子却过得很郁闷。
路亚最近告诉小蝶,不少美国的猎头找他,领英、邮件无孔不入,还有一个给他发了短信。大概是春天要到了,很多公司新一年的规划又开始了,招人的旺季到了。
小蝶一听这些,就提不起劲,装都装不出来,便脸上讪讪地“哦”了一声。
那位竟一点没看出来,还在兀自喋喋不休:“不过都是一些中小型的公司,职位不错,给的钱也还行,但是大多数都是几个月一续的 contract(合同)。当然,最主要的是,地点都不在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