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马上像风过后的秋千架,悠悠的。
坐上缆车到达雪山之巅时,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他们站的地方,不但可以饱览远近高地的群山,还可以看见山边的一条由低到高的步行街,还有街边五颜六色的小房子。
“听说连恩尼逊(好莱坞明星)的太太在这里滑雪时,不甚摔倒,头部遭受重创,不治身亡。你说她摔倒前,看的是哪片风景?”兰珍问。
先武骇笑:“希望不是我们看到的这片。”
兰珍贪婪地吸入一口山顶寒冷又新鲜的空气,冲身边那位道:“那么,山下见咯?”
“好。”先武望着她翘起的下巴,笃定她从护目镜后投来的那看不见的一瞥,一定俏丽又风情。
她拄了下滑雪棍,“呼”地一下出去了,很快,她身后的雪地上就留下两道漂亮舒缓的弧线。
装备业余的选手,原来并不是菜鸟。
先武简直要惊掉下巴。原地膜拜片刻后,他也在雪上左右开弓,追上那个矫健的象牙白的小身影。
他们在滑雪场疯到中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因为他今天还有两个视频会。
临走,他们去步行街买了两杯齁甜的热巧克力和几块巧克力点心。
出来时,天上竟又下起了冰雨,他们牵着手,嬉笑着一路小跑进车里。
密闭的空气里,很快便满布着热巧克力的甜腻,他们都舒服得打起了呵欠。
“回去先休息一会。”他望着她微湿的刘海粘在粉漉漉的脸上,说。
“好啊。”她从他很有内容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什么。
都是有过阅历的人,都闻出香甜空气的背后有点剑拔弩张,都心照不宣地不去点破。知道有的事不点破,滋味才美。
果然,他们在冰冷的雨中,携手回到灯色朦胧的“豆沫”后,刚脱下各自的外套,他就开始吻她,先是蜻蜓点水,逐渐石破天惊,花样和地点也大胆翻新。
她身上很快就有了一股已经生疏许久的快活的煎熬。一粒火星子,从心口落进胃里,又坠入那隐秘的所在。
没一会儿,他们就相拥着摔进了那张黄皮沙发,皮真软,他们立刻陷了进去,滚一滚,拔出来,又陷了进去。
“你不要开会了?”她呢喃。
“还有一会。”他呜噜,“而且开头是别人发言。”
他的手上下求索,摸到她滑雪裤的扣袢时,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坚决地攥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他僵住,微微欠起身,带着询问地眼神望着她。
她却躲开他热切的注视,支吾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哦。”他一下冷了下去,然后慢慢爬起来,有点失望道,“没关系。”
两人都有些窘迫地尬坐了一会儿,情绪都有些低落。
他的手机闹铃及时救了场——是通知他开会时间快到了。
他把电脑捧到屋里唯一的工作台——也是厨房边那张木饭桌上,一边心不在焉地设置电脑、进入会议,一面忧心忡忡地偷眼望着她。
她正从搁在墙角的行李箱里迅速拿出两件衣服,一闪身穿过他,往板壁后头去了。
不然等他的会议开始后,她就不好再走来走去了。
这是场冗长的大会,在到他的组发言以前,他可以一直开小差。在这期间,他听见她去厕所更换了衣服,又听见她爬上梯子,回到了她半空中的临时房间,然后轻轻拉上了门。
他心里很郁闷,也很困扰。今天她从山上矫健而下时,他就有了更深的想法。他明明感知到了她也在热烈回应,难道他会错意了?而且她一开始为什么没有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非要等到那么难舍难分的时候?还是在那种欲罢不能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他是个鲁莽的人?......
好不容易把会开完了,“抽屉”里还是悄没声的。
她在午睡,还没醒?还是她暂时不待见他?他耐着性子,先做了点工作上的事,谁知过了一个多小时,“抽屉”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睡着了?”
她没回。
少顷,“抽屉”的门被拉开了,她问:“咦,会开完了?”口气如常。
“早开完了。”他绕到“抽屉”入口,笑道,“我以为你在睡觉。”
她已经换好了一件烟灰色的居家卫衣,宽宽大大的,衬得她更有了些轻盈妩媚之姿。
“哦,没有,我戴着耳机,在看电视剧。”她也笑道,“要吃点东西吗?”
中午到现在,他们就喝了杯热巧克力,吃了几块点心。
“好。”他忙应承。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从梯子上一级一级下来,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立在她身后,想一把把她抱下来,但是不敢再贸然行动,就老老实实地把手揣进裤兜,这才发现,中午到现在,他连滑雪裤都忘了换下,怪不得老觉得屋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