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家主的小公子韩长林要与林家的三小姐林若溪定亲了。”翠柳如实地回答道。按理来说林家三小姐林若溪定亲再怎么样晏溪都会收到一点风声,但偏生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反而是去了江陵这才查到……
晏溪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扶额,一下一下抚着自己的太阳穴。吩咐道:“为什么要和林家三小姐议亲,你且先去查一查。”
韩启超对自己都这么狠,宁可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晏溪自问不会相信韩启超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而将韩家推上风口浪尖。
***
“我姓韩,名启安,表字行之。”韩行之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腰间只用一根深色的带子系了系。单薄的身板子好似是风一吹就能被吹跑,却有着一股子浓厚的书卷之气。
周生生并没有因为韩行之这一副穷酸的表现就有丝毫怠慢的神色流出。晏溪特意为自己寻来的,定然是隐世大儒,总之不会害自己。况且,周生生也不觉得光靠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就可以对这个人轻易下定结论。
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韩先生好。”
一只手臂还伤着,周生生只能简单地弯腰行了一礼。随后双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读书人。
韩行之虚扶了一下周生生,微微颔首,周生生这样的举动明显让他很满意。
“没有想到小周公子竟然是一眨眼就已经是这么大了!”韩行之看着周生生多少有些感慨,感慨沧海桑田,人事几何多变动……
周生生有些疑惑,仔细回忆了一下,但记忆之中还是没有任何关于面前人的记忆。
韩行之拍了拍周生生没有受伤的手臂的肩膀,眼神就好像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我应当算作是你母亲的故交,你当叫我一声伯伯呢。”
“伯伯!”周生生连忙又行了一礼,叫了一声伯伯。
韩行之笑了笑,打趣道:“你都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就这么相信我,哈哈哈哈……”
要是别人,怕是都要被打趣得生气,但周生生不一样,反而是轻松地笑了笑。“您是我夫人为我请过来的,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韩行之从打量的眼光慢慢变成了正视。“我确实是你母亲的故交,我的表字还是你的母亲取的。你出生的时候我还特意去周府祝贺过,当时还抱过你呢。”
周生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韩行之引到了上座上。
客套道:“怪不得我看见韩先生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韩行之并不扭捏,随意将下摆一甩,就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今次来长公主府也不算是全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实际上还是想要来看看这个故友的幼子。刘南笙早些年做下的糊涂事自己也听说了不少,真是为周蕙不值当,千挑万选竟然选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所幸面前的这孩子,虽然说不像是十分慧敏的样子,但待人谦恭,行事有度,是一个好孩子。
***
晏溪此刻一脸闲适地半卧在软榻上,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绣着小小雏菊的薄衫。屋里面支了两个炭盆,炭盆烧的火热,在安安静静的屋子里面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格外突兀。
晏溪素手拿着一本地志游,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晏溪的目光思绪并不在这本书上面。
自从软塌被周生生霸占了之后,软榻上面就铺满了厚厚的三层毯子,现在卧在上面,倒是不硌人了。
晏溪抬眸看着刚刚进房坐在书桌边的周生生,右手不断地往左手的纱布里面钻,好像是在挠痒的样子。
晏溪将书本随意地掷在了软塌上,拢了拢衣袖,走到了周生生三步左右的位置。
“不许乱挠!”
周生生一脸心虚地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晏溪,瘪瘪嘴巴,默默地把右手藏回了袖子里面。
晏溪不自觉有些好笑,每次都是这么一副认错的样子,下回还是总能看见。
晏溪走近周生生,仔细看了一眼包裹着的手臂。因为不能时常换药换纱布的缘故,纱布的外头已经染上了一些黑黑的污垢。一直被这么包着,想必是会很难受的吧,再加上骨头在慢慢长好,会痒也是人之常情。
晏溪的声音有些僵硬,还是一如即往的清清冷冷不容人接近的腔调,但每字每句里面都透着关心,“应该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拆开了,这些日子你先好好的,乖一点……”
周生生扬起了一个笑容,算是答应了晏溪。
最近几天靠着伤臂,自己可是吃到了不少甜头。因为手臂受伤,那就可以名正言顺赖着晏溪。西暖阁的床好久都没有去睡过了,软塌也变成了与晏溪同睡一张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