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天亮,其实在他意识完全清醒前他断断续续的醒过好几次,只不过又很快的昏过去了,这证明他身体上的伤很重,他的身体没办法支持他有足够的清醒时间。但这次醒来,他意识清醒,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原来我没死啊。
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之前住过的吉拉寺的房间里,他眨眨眼,感受着窗外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他不太敢动,因为他现在不太清楚自己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记得自己在进入无底黑暗之前被人割破喉咙坠入悬崖之中。
脖颈的伤口依旧疼,吞咽口水也会带起疼痛之感。
吴邪睁着眼睛开始复习起高空坠落会受的伤,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摔成一张肉饼,那也太惨了,又惨又滑稽。但他试图动动自己的胳膊,能感受到锥心的疼从右臂传来,试图抬抬脚,显然小腿骨也发出了抗议。
他现在只能沉默地与天花板相视,脑子里突然想起闷油瓶以前也会看天花板,他还经常腹诽他,结果现在自己被迫与天花板对视了。
真他娘的风水轮流转。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温暖的房间里突如其来灌进一阵寒意,一个小喇嘛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合上门转过身来看着床上与他对视的男人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说,“您醒了?”
吴邪看着这个小喇嘛,然后点点头,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甫一张口整个喉咙就痛的要死,小喇嘛上前赶紧阻止了他,叮嘱道:“您喉咙上的伤口很深,虽然愈合还好,但是这段时间里您还是少说话为妙。”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吴邪用还能动的左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脖颈,那上面细细地缠着纱布,他收回了手。
小喇嘛将托盘端至吴邪床旁的桌子上,托盘里盛了一碗温水,但是引起吴邪注意的是在桌子上放着的几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但是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他在小喇嘛的帮助下在床上靠着墙坐起来,然后比了一个手势,希望小喇嘛帮忙把那张纸拿过来。
小喇嘛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想了想后又很决绝地摇头,“这是吴女士说写给女儿的信,偷看别人的信件是很不好的事情,我不能帮你。”
吴邪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他这下意识到某次从黑暗里清醒过来见到吴笙并不是在做梦——他做了太多关于吴笙的梦了,在梦里她会和自己一起长大,她会和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她会过的很幸福,或者他总是在做着吴笙仇恨自己的梦。
他说过不在乎她的恨。
其实是骗人的。
他比谁都害怕吴笙的恨,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现在不行,至少要在一切都结束以后。
吴邪坐在床上很费力地比了个“我”和“她”“很好”的手势,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小喇嘛意识到他和吴笙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写给女儿的信件自然是写给他女儿的信件,没什么是不能看的。
但小喇嘛态度很坚定,说什么也不肯帮他拿,然后还对着他露出很鄙夷的神色,显然他看懂了吴邪手势的含义,“我偷听见吴女士说不想和你过日子了,她跟那个胖胖的男人说她要和你离婚。”
吴邪瞬间露出一个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他似乎认为小喇嘛的话是在开玩笑,对着小喇嘛露出不屑的表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劲伸手一够,就够到了桌子上的那几张纸,然后对着一脸震惊的小喇嘛笑了一下。
这一笑颇具嘲讽意味,小喇嘛气的脸都红了,说着我要去找吴女士告找!然后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吴邪拿了信,坐在那里就笑,笑够了他就去看手上的信,那似乎真的是吴笙写给米粒的,她在信上说——“吴晨希同学,希望你看到这封信时已经学会了如何与世界相处的办法,怎样与这个世界相处在于我看来一直是一个难题,我从出生之时就没有人教我,当你出生时我想我也许会承担那个教会你的角色。你的出生并没有赋予什么神圣的使命,你只是普通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从此和这个世界打交道。但是你是在父母的爱中出生的,虽然你的出现在我的计划之外,但那时我认为如果有你的存在,这个世界在我眼里会变得更加美好。
我很抱歉在你成长的某一段时间里没有一直陪伴着你,这封信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的尾声写下来的,我向你告别的时候承诺了会带你去巴塞罗那玩,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像你的爸爸那样喜欢高迪,但我希望你能够通过这个去更了解你的爸爸。也许你要过好多年才能够客观地认识你的爸爸和你的妈妈,但我要你知道爸爸妈妈很爱你,你的爸爸在某段时间里过的很辛苦,他也很勇敢的去做了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情,那是因为有你和妈妈的存在。你和妈妈的存在,给了他莫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