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些成色好的送些去。”花钿笑语盈盈地回道,再看一眼李星禾那边,便高声道,“你快放下吧祖宗,这都弄脏了,我可怎么用!”
“我说这媒婆还没进门呢,你倒上赶着把嫁妆都送去了。”李星禾不屑,继续捧着茶叶。
“我可恼了。”花钿虽然嘴上抱怨,但却喜形于色。这才又赶紧把竹篾放到自己身后,复对李星禾讲道,“你且去忙你自己的,我这不劳烦你帮忙。”
“就属你脾气最大,开一两句玩笑可就恼了。还真是我可恼了,我可恼了。”李星禾重复着花钿的口头禅扬长而去。
花钿蹲在树荫里故作嗔怒,又狠狠瞪上李星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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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禾自讨没趣,悻悻家去。
可是冷静下来,愈发后悔方才跟赵斯年吵架的事情。
忽停住了脚步,李星禾朝自己的胸前重重地来了一拳。且嘴里骂骂咧咧地讲道,“真是甩不开的冤家!”这才又折回往裁缝铺的方向去了。
他虽说是步履散漫,但却也瞧不出丝毫的犹豫和踟蹰。
当然冷静下来,李星禾才深知自己刚刚的言语过重了。
也知道一旦过火,就全是自己的错。所以又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番,在心里默默道歉一番。
眼下花钿正收拾好了荷花茶,抬头忽看见李星禾迎面走来。这便又被吓了一跳,惊呼道,“怎么又回来了?”
“落了东西。”李星禾不去搭理他,径直上了月台又从正堂进了东厢。
赵斯年正踩着脚蹬在暗格中找所用的红色蚕丝线。闻声方觉有人进来,侧头一看李星禾正杵在门口,眼神之中有一些慌乱和闪躲。
瞧着李星禾欲言又止,赵斯年干脆也不搭理他,继续翻找着自己的丝线。
“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犯不着跟我生气。打我、骂我两句,你若解气,也省得自己身子遭罪。”李星禾向前走两步,站到赵斯年的身后。半晌,仍不见赵斯年答话,这才又求饶道,“好弟弟,我承认这是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那样没头脑的话逞一时之快。”
第9章 类与讙
赵斯年取了红色的蚕丝线,去了斜织机跟前把线搭上,又连上梭子。
李星禾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眼神很是无辜。
直到赵斯年搭好线,又坐到斜织机的坐凳上,才终于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有生气。”不过仍不去看李星禾一眼。
李星禾这才笑道,“师婆也说了,进了成衣局,我们两兄弟可就是一体了。我是个粗人,又从来不把你当外人,所以说话难免会有些伤人。你若觉得不开心直接骂回来便是,不过我也知你不是那种会骂人的,所以干脆我也改成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既是一体,还用说这话。”赵斯年冷语道。
李星禾听后耸耸肩,嘴角微微上扬,这才也不说话了。又去取了画纸,把垂胡袖的样图赶了出来。
且说那花清洛行至天枢桥上时,被芦苇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又想着晴天白日里哪个敢这般的放肆。这便大喝一声,“有种就别装神弄鬼!”
距离她一尺之地的芦苇便再晃动两下就没了声响,花清洛深吸一口气,正欲过去将那胆大妄为的家伙给揪出来,不曾想突然蹿出好大一团白球。
“乘黄!”花清洛惊呼一声,继而又嘟囔道,“你这会躲在这儿,可知半夏寻不着你该有多着急!若是赵斯年那小子要知道半夏轻易放了你出来,也定会闹上一番。”
乘黄那家伙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花清洛的话,哼哼两声,这便又去嗅了嗅花清洛的裤脚。只两个月不到的光景,乘黄便已经身长近四尺,身形健硕地活像一头小牛,除了两只眼角上有些红色的毛,其余通体毛发雪白。长到几乎是盖住眼睛。
“罢了罢了,我倒也无事,把你送回凤凰台,看半夏可怎么收拾你!或是干脆交给箩依,”话到此处花清洛便笑了笑,又道,“算啦,还是交给半夏得了。”这才拉起乘黄脖上的红项圈,不料这家伙岿然不动,一心只想着往成衣局的方向去。花清洛与它较劲一番,最终无果,索性骂道,“跟赵斯年那小子一个臭脾气,长得好看却是驴的性子,有什么好稀罕。”花清洛吐一口唾沫,这才牵着乘黄朝成衣局的方向去了。
往日里在白天是瞧不见草精灵的,今天或许是乘黄在的原因,这积雪草、血草、狗尾草,包括一直攀附在槐树上的紫竹,其叶子上都浮出露珠般大小的草精灵。个个瞪着滚圆的眼睛,迅速地爬上爬下,乘黄摇头晃脑地走着,间或对着这些小精灵哼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