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玄丘将这臭气隐隐的条草塞进余容的嘴里,青朔难免跟着干呕一阵,直呕得胃里绞痛,眼眶中噙着泪水。
待这玄丘将花草果实尽数塞进这家伙的嘴里,才转身对着面色难堪的青朔得意笑笑道,“呐,这下,看她还说不说真话。”
不料玄丘这话刚一出口,便觉小腿后一阵凉意,低头看时,黄洋洋的呕吐物,正黏在其小腿和脚上,酸臭腥味猛然袭来,真叫人皱眉生厌恶心。
“这家伙真是活够了!”说罢,玄丘便化作一缕青烟,倏忽消散。
“哇——靠!太恶心了。”余容惊呼道,再央求着青朔将其放下来。青朔轻哼一声,再不肯去看这些呕吐物,只背过身去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自挨罚便是,省得叫赵斯年伤心。”
“事已至此,难不成还要叫第二个人伤心不成!再说!我是看着它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以为它是死掉了,才抓来烤了吃的!”余容晃在树干上,挣扎道。眼睁睁地看着青朔提裙上陡板去,消失在正堂里。有气无力地再央求着,“怎么能怨我呢,它看上去就那么好吃!”
无济于事,余容也不肯再去看那黄洋洋的一滩污秽,怎奈自己现在头朝下,由不得自己做选择,只得闭了眼睛,可这酸臭味隐隐入鼻,催着余容一阵强似一阵的恶心。
“我发誓,再也不吃兔肉了!”她紧闭眼睛,苦苦挣扎着。
李星禾靠在窗棱上,静静地看着槐树下的闹剧,目光澄澈而平静,像是这已暗灰的天空,瞧不见一丝丝的云彩。
晚风过水滴,草叶交错,浅浅水坳里,正是议论新月初升。
“你怎么会觉得这家伙像花清洛?”青朔洗着果子,嘴角扬着,似是自言自语,分明又是说给赵斯年听的。
待赵斯年将米饭上了蒸锅,这才侧脸朝青朔看去。她的皮肤是极白的,只手指上堆着肉,并不修长,又因小拇指惯朝外张着,所以赵斯年觉得像极了泡椒凤爪,又是泡在那一盆清水中,这便更是相宜,不禁悄悄偷乐起来。
久不闻回应,青朔瞥一眼赵斯年,正撞见他的痴傻模样,瞪他一眼,故作嗔怪道,“你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别等我恼了!”
赵斯年理亏地笑笑,岔开话题道,“今下午倒有一件妙闻,我可说与你听。”
“若是那蓝衣的丫头片子,那就免了,省得我听了心烦。”青朔半怒半喜,骄矜可爱。
“正是跟她有关呢。”
“你别急着走,听听又无妨。”见青朔转身欲去,赵斯年忙止住道,“待听完,你可是第一个要帮她的人。”
青朔听之嬉笑,再嘴硬道“多谢你把我想得这般伟大,可实际上我正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帮她?哼哼,除非她过来求我。”
“你当故事听。”赵斯年只她浑说,摇头笑道。就此青朔仍回到那洗菜池边,摸起果子,左手托着胳膊肘,举着吃了起来。
忽见溅出的红色汁液,不偏不正地迸在赵斯年的右脸及衣领处,正止了他欲说的话。
青朔咯咯笑着,急忙上去帮忙擦了,再不忘摸起来那刚咬一口的果子,赵斯年见之皱着眉头躲去。
“你说!”青朔瞪他一眼,催促道。
赵斯年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叹口气道,“这蓝衣小孩子名叫黄环。”
“你怎知她名字?”
“她从我这吃了半盏茶,心事全在那余下的半盏里。”赵斯年道。
说罢便见青朔的眉毛微微上挑,小口嘬一下果子拧着眉头道一句,“恶心。”
赵斯年不再辩解,低眉继续讲道,“今下午坐得那五个鬼魂里,有一个就是黄环在等的人。”
“只有两个男人。”青朔仰头回忆道,“一个头顶已经半秃,年岁对不上,那就是他,穿灰色衣服的那个瘦小的少年。”
见赵斯年点了点头,青朔遂再嘲讽道,“口口声声讲自己都记得,果真是讲了大话呢!如此碰面,在一起坐了一个下午都认不出来,没得叫人笑话。唉,都是狂傲惹得祸,该叫她吃这点苦头,好叫她以后靠谱一些。”
“她认出来了。”
青朔听之一怔,愣在那水池旁半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一见那人就认出他来了。”赵斯年再重复一遍,这青朔方才还无关痛痒的样子,听这话便将番茄放置一旁,忽没了胃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斯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小伙子从一进门,手便紧紧牵着那黑衣的女孩子。”
青朔冥想一番,幡然醒悟似的点了点头,又听着赵斯年讲道,“她自己记得,那小伙子却丝毫不记得了,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陌生,看到了叫人心寒的冷漠,看到了能叫人心灰意冷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