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心道:略尽薄力?是不遗余力吧。登时觉着把兰旭拴在腰上才安全,面上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
周成庵满意地点点头,终是对他有所疑虑,又道:“我这边有两个人,让他们给你打个下手。”
名为帮衬,实为监督,二人心照不宣。花时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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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时目光凌厉,扫视过两个杀手,狠戾道:“本官自有计划,你们再敢私自行动,别说我没给周成庵面子!”
说罢,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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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旭素来沉稳,可涉及花时,难免方寸大乱,待走进镖局的后院时,他的心态已然平复,只想着怎么打圆场。他无所谓伍九怎么看他,更无所谓伍九受了多大刺激,但目前,他还不能和伍九闹僵。
再者,不能让伍九发现,花时是公门中人,若是传到无记业耳朵里,发觉他和官府不清不楚,那皇上的卧底任务,直接胎死腹中了。
推开门,就看到伍九裹成个蚕蛹,躺在床上面朝墙壁装睡。兰旭顿了顿,没急着澄清,自顾掸尘除垢——伍九心直口快,藏不住事,论脾气比耐性,他远不如兰旭。
果不其然,待兰旭净了手面,回身一看,伍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缩在被子里,目光微妙地打量着他,眼神相接,他像被烫了似的,打个激灵,重又坐定后,嘴巴张了又张,方道:“那个,你……你和那个男的……”
兰旭心下尴尬,表面泰然无澜,一本正经地遮掩:“那是我儿子。”
伍九的眼神更古怪了:“你和你儿子亲嘴?”
这回轮到兰旭惊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你俩亲嘴的时候……”
兰旭有些犯愁,以他和花时的武功,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可重逢的喜悦蒙蔽了五感,竟连伍九那么早出现都没发觉。他本想着,伍九知道他有个儿子,可借此解释他们父子多时不见,情难自抑,亲昵搂抱的也属正常,谁成想不仅没糊弄过去,还越描越黑。
二人相对沉默,最终兰旭长叹一声,半真半假道:“好吧,那个是……”
“你相好?”
“……”
“你……你不是有媳妇吗,怎么还——哦!”豁然顿开,“我知道了,你们有钱人,都有毛病,有了媳妇不够,还喜欢养漂亮的小男孩。”
这走向和兰旭想的南辕北辙,一时不知该将错就错,还是该悬崖勒马;他不吭声,伍九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他的眼神简直在谴责他始乱终弃:“那就是你以前养的小男孩儿吧?难为你落魄了,他还痴心不改,如今他找上门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我听说,那样的男人,过了二十就没活路了,瞧他的样子,也差不多了吧,离了你,还有谁会要他?你可不能再辜负人家了!”
兰旭想扒开伍九的脑子,看看里面怎么长的,能把分桃断袖说得这般清新脱俗,还自己圆了出戏,倒省得他胡编乱造了,应和道:“好,我记住了。”
花时要是得知自己成了他的娈童,不知会怎么作天作地。复又想到在芳华香里温存时,花时旺盛到可怕的精力,还有那些跃跃欲试的花样,兰旭脸色一白,只觉腰臀又在隐隐作痛,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径自睡了。
接下来几天,兰旭发现伍九好像在躲着自己。往日伍九嫌热,会在房间里打赤膊,这两天只要兰旭在房间,他包管捂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之前伍九冲凉,经常忘记拿换洗衣物,会毫不客气地使唤兰旭帮他去拿,现在他宁肯裹着毛巾耗子一样窜进被子,也不跟兰旭开口。
兰旭知他心有膈应,要消除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只要别成为绊脚石,兰旭漠不在意——他现在另有要事:茶叶的查税关卡正式撤销,湖州官府暂停发放茶引,各大茶商须在销售地补办茶引。
全城的茶商闻风而动,喜极而泣,一时间镖局的茶镖数不胜数。镖局人手短缺,兰旭也成为了正式的趟子手。
身为新人,他依然没有押到远途镖,而是分配到了一个邻省的小本茶商的生意,同行的还有伍九。伍九挺高兴,押的镖多,挣得就多,这也是全镖局上下的共同心声。
唯有兰旭面无喜色,出发前,他找到他们这趟的负责人李镖师,说道:“情势似乎有异,在下听说,新任提刑官赖大人一直在围剿茶寇,前些日刚剿了张五黑子的茶,这时候撤去关卡,似在诱敌深入,我们是不是观望些时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