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香,请各方神明加减帮点忙,接着又念叨起接下来的斗茶大赛,这一年是在佛州举行,从穆城过去要三日车程,她又求菩萨保佑比赛顺利,让孩子能平安出门,平安回家。
另一边,吕芝莹悄悄来到月老殿,手持三炷清香,替姜岱阳转述所求后,“请月老爷爷保佑,让二哥早点心想事成。”
她才刚揷好香,就见到养母跨进殿里。
“我想说怎么没见到你,原来来拜月老了。”孙嘉欣眨眨眼,脸上有着促狭的笑。
“呃——是,娘亲。”吕芝莹干笑两声,不知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孙嘉欣也持了香,替家中孩子求月老赐缘,母女俩才相偕步出大殿。
“娘亲,是胡夫人她们。”
吕芝莹一说,孙嘉欣就看到放生池边,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夫人带着一干奴仆向她们走来。
这群人多是茶街上同业的夫人,平常就与孙嘉欣交好,其中一位胡夫人,母女俩一见就头疼,是胡彬彬的母亲。
两方见面寒暄几句后,胡夫人就心直口快的开口,“姊姊,这莹丫头越长越漂亮了,若是肯到我家当媳婦,我肯定疼死她了。”
“胡夫人,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家也中意莹姊儿,你这开口不厚道啊。”另一名叶夫人冷冷哼一声。
“这里是佛门圣地,咱们心平气和啊,各位姊妹们待来日我宴请你们,咱们好好说说我这闺女的事儿可好?”孙嘉欣打圆场,她心里有数,吕芝莹本身拔尖,如今又多了养子那日进斗金的寻宝坊,利字所趋,更多人想跟方家结亲了。
蠢蠢慾动的众夫人只能点头。
胡夫人眼睛一转,又拉着孙嘉欣的手,“我家小子老遇不上你家的阳哥儿,是怎么回事?他说是阳哥儿说要约他——”
“他忙呢,我上次十八天都没见到他。”
孙嘉欣随便搪塞二句,谎称还有事要忙,急急走人了。
母女俩上马车后,不约而同大松一口气,又同时笑出声来。
“下回见到她,一定掉头就走。”孙嘉欣煞有其事的抹了下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吕芝莹知道,说是这么说,但养母与她们见面时肯定又是四面玲珑,有说有笑。
马车达达入城后,孙嘉欣就到慈善院做义工去,吕芝莹则到仁心医馆。
叶瑜的祖上曾是前朝太医,只是改朝换代后,祖上故去,叶家人丁凋零,最后只剩叶瑜的父亲叶腾文这一支系。
让叶家医术扬名天下是叶家祖训,然而穆城有不少家医馆,有几家还有权贵撑腰,强调葯方葯材多好,仁心医馆这里的病人越来越少,即使来,也多是贫苦人家。
穷人家不收诊金,仅酌收点葯材费是叶腾文在时就行之有年的规矩,可如今这里被冠上只有穷人才会来看病的名号,一些有点家底的人家就转往其他医馆,恶性循环下,医馆的收入更微薄。
在魏氏看来,这些都是叶瑜墨守成规又要免费教一些穷孩子习医的错。
不意外,几乎空蕩蕩的医馆里,只有一名病患,由王启原看诊。
王启原长相斯文,见到吕芝莹,向她点个头,便又低头把脉。
一只屏风之隔的叶瑜也见到她,随即起身。
另一个微胖身影早一步从柜台走出来,魏氏笑咪咪的看着她,“今天莹姑娘又来找咱们家的小瑜啊。”
吕芝莹一身苏绣梅枝对襟裙衫,粉妆玉琢,一双如琉璃通透的黑瞳含着笑意,“是啊,王嫂子,我大哥的病不就得常来叨扰叶姊姊嘛。”
“什么叨扰,这是她的荣幸。”魏氏生得圆润,可惜面相及个性都有些刻薄,在吕芝莹看来总觉得王启原的家人眼睛也该治治,怎么替他找了这样的媳婦。
两人寒暄后,吕芝莹就看了晓春晓彤一眼,两个丫鬟应付魏氏已有多年经验,笑眼眯眯的将手上两只竹篮往魏氏手上递,里面有茶叶、腊肉及一些干货。
王启原在替病人写葯方时,一看自家娘子那笑到眼睛眯成一直线的样子,心里只能一叹再叹。
叶瑜则挽着吕芝莹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又让你破费了。”叶瑜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吕芝莹居然成了她的靠山,又或者说,因为吕芝莹三五天就会来一趟,寻着名目送吃送用的,魏氏因而不敢甩脸子给她看。
“母亲常说,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吕芝莹笑答。
叶瑜想到孙嘉欣,要说穆城内宅里谁是最受欢迎的女眷,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夫人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对于孙嘉欣,叶瑜是真心佩服,与人为善,多少女眷都视她为闺中密友,任何心事跟她说,她绝不外泄一个字,极有原则,因此若要化解一些尴尬或调和气氛,由她出马大多能成功,爱屋及屋,许多夫人闺秀也都特别喜欢吕芝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