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二哥对我这么有信心,我都感动了。”
“你是感动,不是害怕?”姜岱阳轻声的说。
竟然被看穿了!她连忙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也掩饰发烫烧红的脸颊。
“你担心自己处理不好,会影响到茶行的商誉。”他声音比刚刚更轻了。
吕芝莹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微酸的心。
突然,她的头被他轻轻的揉了揉,“你做得很好了,饶过自己,乖。”
她点点头。
“我回爹那里,还有些事没说完。”
吕芝莹又点点头,直到门开了又被轻轻关上,她才抬起头来,摸摸自己狂跳的心。有生以来,她似乎不曾如此脆弱过,父母离世时她还太小,来到方家,一年年过去,她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曾经对二哥动心又止步,如今又小小动心了吗?
每年时序一入夏,茶行生意稍淡,方辰堂总会趁此出远门,去外地绕绕,挖掘新茶品或采买茶苗,这一去大约一个月,今年就算姜岱阳回来,他也还是要出去一趟,但最多一个月就得赶回来与参加斗茶的吕芝莹交接,他得留在茶行为之后的中秋礼品开始接单备货,也是忙忙碌碌。
姜岱阳的洋行“寻宝坊”则在筹备月余后盛大开张,店址位于宝庆三街主干道的街角,门庭宽阔,是得天独厚的好位置,与闻名的茶街只有两条街之隔,这条街上多是酒楼、客栈、金银 首饰坊、织 衣布坊、古董店及文墨纸笔店铺,相当热闹。
上一世因姜岱阳有心结,行商脚步不曾踏进穆城,也是经历一世,他更懂得落叶归根四字的意涵,他在乎的、珍惜的人都在穆城,他更想在这里扎根。
寻宝坊的当家是穆城的传奇,因此一开新店,姜岱阳的事又被老百姓拿来当成茶余饭后嚼舌根的题材,说他如何被亲父转手抵债,又说方老板仁善,把他当养子栽培,不然哪能如此风光的一日云云。
寻宝坊里头的摆设布置自是奢华,且充满洋气,玻璃镜、水晶吊灯、洋娃娃、西洋瓷器、壁炉等等,贩售的是从远洋运回来的奇珍异宝,一个比一个新鲜、特别,分布在一至三楼,楼层越高的货品就越是矜贵。
新开幕当天,方辰堂远行未归,孙嘉欣、吕芝莹自然是座上宾。
她们在前一天就逛了寻宝坊,在姜岱阳的坚持下,两人都收获不少免费的洋玩意儿。
姜岱阳应景的聘人来舞龙舞狮,开幕吉时一到便点燃震耳的鞭炮,熟识的、不熟识的来客进进出出,几乎售出近半货品,掌柜当天忙着结帐,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却是笑眼眯眯。
一连半个月过去,这热度才稍微减退些。
由于先前姜岱阳大半心思都在筹备新店上,其他地方的生意都交由各地管事坐镇,再排好时间让他们依规定过来穆城报帐,因而一连几日有好几名掌柜来送帐本。
寻宝坊后方的议事厅中,姜岱阳正要接见最后两名掌柜。
见他坐在长桌后态度从容的翻开帐本,刘管事神情有些慌,悄悄抬袖擦拭额上渗出的冷汗,“成州的晨光镖局接了门生意,还没上工就有人打上来,刀剑无眼,几个镖师受了伤,事情虽和解处理,但从下个月接的单看来,成州的人力不足。”
姜岱阳放下帐册,略微思索,“受伤的镖师让他们好好休息,养好伤再上工,另外,直接从魏州的镖局调些人给你,往东北那条运河近月有水匪作乱,不少客户改成陆运,有多的人手可用。”
他下了简单指示,没有一句苛责便让刘管事退下去。
一身蓝 衣的刘掌柜暗暗松了口气,退了出去。接着,走进厅堂的是要见的最后一名船行潘管事。
晨光船行行驶海外,也走国内大小运河,船队不少,又有自家镖局,安全性算高,不少商行有货要托运都找他们。
虽然姜岱阳这几年才崭露头角,但交际圈广,结交的人三教九流皆有,心思缜密,武艺不凡,最主要的是他挑的人,尤其负责各店的管事对他心悦诚服,相当效忠,有不少人想挖墙角都动不了。
在他手下做事并不难,只要尽力,他就给予最大的尊重及权力,就是再繁杂的事务困难,向他询问,他总能轻易解决。
潘管事报告完这季营收后,见东家正随意翻看帐册,他低头又报告起另一件事,“上一次姜爷吩咐要小的评量三个副管事,挑一个到穆城来帮姜爷,人选出来了,是冯国胜。”
果然是他!姜岱阳食指轻敲桌面,还是那只老狐狸,他亲生父亲养的一只狗!
上一世的帐,这一世总算可以算算,也不枉他先前的布局。
他点点头,“这一趟你回去就吩咐他过来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