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娘老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祖母哼了一声,并无动容。
“当初,你无根基,侯府势大,为娘答应你娶侯府嫡女,那是权宜之计。如今你是当朝三品官员,那永宁侯府不过空有一个爵位,甚至沦落成商户,结个屁的好。”
贬低完亲家,祖母缓和颜色,亲手将容束扶了起来,“为娘并非不为你打算。如今你年岁还轻,不若再娶一位家世好,对你有助力的续弦。还有你表妹,当初许诺,也该应承,到时候一并抬为平妻便是。”
容沁玉这些天不停向祖母暗示侯府落魄,祖母确实听了进去,可是她也并没有扶正萧姨娘的意思。
自己儿子如今有大出息,让一个医者之女为正妻实在不配,抬为平妻,一是全了当年自己的许诺,二则回乡之后,兄长一家也只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可谓是两全其美。
容束一直以为,自己母亲会要求自己应承当年两家的婚约,扶正萧姨娘,却不料,母亲的算盘比自己打得更响。
想起钟宜沛那和湘娘如出一辙的言行气度,容束推开了母亲的手,站得笔直。
“当年,儿子应母亲之言,娶了表妹,伤了湘娘的心。如今更不敢重蹈覆辙。侯府的婚事,已是敲定,母亲若愿意,便留下观礼,若不愿,儿子便送母亲回乡,眼不见为净。”
祖母见容束软硬不吃,也生了气,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容束,气得直喘大气。
最后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容束一惊,忙上前搀扶,“母亲,母亲!快去请大夫!”
等大夫来了,看过了病,面露犹豫,还是开了方子,不过单独将容束请到屋外说话。
“老夫观老太太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身子不适,恐还是心结所致。”
这话说得委婉,直白点就是,你娘没病,装的。
容束先是松了一口气,尔后也拧了气性,来了个以毒攻毒。
“大夫您一会儿,就说我也病了,病得很重,下不来床的那种。”
说完容束就噶一下倒在了马管家的怀里。
马管家十分上道,立刻扶住容束,吊起嗓子大喊,“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别吓小的啊!”
屋内,装睡的祖母听见了,却只是动了动眼皮子,没起身。
倒是一旁的嬷嬷开口,“老夫人,要不,老奴去瞧瞧?”
“瞧什么瞧?他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装什么蒜老娘能不知道?”祖母朝里翻了个身,“不过是现在跟我下不来台,扯谎装病罢了。别理他。”
大夫看看屋外这个,再看看屋内那个,颇为无语,开了两副健胃消脾的汤剂,算给这对活宝母子消消食,免得他们吃饱了撑的。
这消息传到侯府,容晚玉只能马不停蹄地带着容思行和迟不归赶了回来。
回府后,她先带着容思行去瞧了祖母。
祖母从容沁玉那里知晓了容晚玉的医术,不肯让她进屋,隔着屏风哼唧了一声,便算见过了。
没瞧出苗头的容晚玉只好又去找容束。
容束见到她倒是高兴得很,病也不装了,扔开头上的帕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晚丫头回来了,沛儿可知道我病了?”
容晚玉看着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父亲一时无语,还是上前给他把了把脉。
容束见女儿关心自己,也乐呵呵的,“为父无事,不过是跟你祖母打擂台罢了。”
容晚玉叹了口气,拿出了小姨托自己带给父亲的信。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关心问候,甚至是当着容晚玉的面,敷衍地赶出来的,却让容束感动不已。
“沛儿心里果然也是有我的。”
第67章 有什么,缺什么,图什么
容束捧着钟宜沛给自己的信,短短几句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
容晚玉端坐在一旁,一副小姨确实很关心你的神情,实则内心是,不,小姨只是随便写写,你想太多了。
平复完感动之情,容束想起自家还装病在床的老娘就是一口长叹。
若放在以前,他的苦闷无不是向萧姨娘倾诉。
哪怕萧姨娘许多事不懂,也会温柔陪伴,疏解他的情绪。
如今却是越发看不懂这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何变成了今天贪得无厌的模样。
“父亲,您同祖母为何闹成这样?若有烦心,不如同女儿说说,也好多个人出出主意。”
容晚玉乖巧柔声,满是孺慕之情,“女儿总是站在父亲这边的,不忍看父亲烦忧。”
容束看着越发温婉的长女,略感欣慰,也确实无人可倾诉,便说清了自己母亲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祖父早年给别人做活意外身亡,留下母亲,和我和兄长三人。母亲娘家劝她改嫁,母亲不肯,靠着一手绣艺养活了我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