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提出办法前,借问一下,这‘黍清椎计土。'是什么鸟啊?”他好奇地用大拇指比比身旁那扇门上几个以有色胶带贴成的字样。
”那是依我爸名字命名的‘黎清杂志社。'啦,因为我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时间将掉下来的笔划补上……”慢着,她干么向他解释?瞪起眼,她凶巴巴地问:“你来做什么?”
也不对,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为的就是逮到他来拍照,如今他自个儿跳来投网,她可不能白白将他放生……跋扈的态度立即化作软腔软调,黎琪八面玲珑地陪笑。“我的意思是--见到你真好。”
礼多必诈,拓跋刚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她突然转了性,他挖苦地睨着她刚刚因他的打扰,而穿到一半忘了的上衣。“你虽不介意袒胸露乳,但是我的眼睛却很介意遭受荼毒。”
“袒胸露乳?我何时袒……”按捺的怒火刷地窜回脑际,黎琪出口正欲痛骂,却因不自觉地探上来的两手,摸到的是光滑的皮肤,她不由得一愣,随即面红耳赤地用手护住春光奔进闺房。“啊--”
她气呼呼地跪在床前捶床板低斥:“可恶,死‘拖把。',本姑娘要不是有求于你,非把你从六楼一脚踹下去。”
想来再不甘心,但为了那五斗米,她也只好折一下小蛮腰,站起身,她整好衣服,再用左右两根食指将嘴角往上拉,才堆着僵硬的笑走出来对他柔顺地说:“荼毒你的眼睛是我的不对,你请进屋坐。”
“哦?”拓跋刚掀眉,他还道她跑去拿菜刀呢,足见真的有诈!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不须她请,他早已大刺刺地踏入她的巢,藐视的眼神在晃了一圈后,又配合藐视的口吻批评着:“鸟咧!这种鸟地方也称得上是杂志社?”
“你……你……”黎琪登时七窍冒烟,不是她灭自己的威风,五坪见方的小面积,仅有木桌、沙发各一张,两把椅子和一台旧冰箱,委实毫无杂志社起码该有的气派,可是轮不到他挑剔吧!“室内雅何须大?”
“好一间雅室唷!”拓跋刚促狭、藐视的目光接着溜到两人座沙发的一只义肢上。
“谢谢,并非每个人都能像你那么有钱,开进口跑车。”黎琪龇牙咧嘴。
当初老爸会租这顶楼违建做办公室兼住家,纯粹是看在它便宜的分上,否则要她这只凡事便捷的懒虫,窝在这步行要十五分钟才有个公车站牌,附近又连无孔不入的7-11都没有的鸟地方,倒不如直接杀了她比较快。
“是呀!我也觉得我的钱干啥那么多,害我花都花不完,好烦喔!”拓跋刚以三七步杵在室中央,吊儿郎当的模样有股难掩的帅气,本来就不大的大厅因他的存在显得更窄不隆咚。
“烦死你……”活该两字硬被绕了话,黎琪咬咬唇嘱咐自己千万忍住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他是天上飞的乌鸦、水里钻的乌贼、地上爬的乌龟。“你……怎么找见我的?”
“我在国父纪念馆楼梯口‘捡。'到的这个皮包’应该。'是你的。”他说着便把皮包朝她丢。
“小心,里面有我的照相机!”黎琪惊慌地跨步抢救,动作虽然狼狈,但幸好在它落地之前接着。
“我警告你别再去PUB烦人,否则我连同被你甩皮包打伤的帐一起算。”拓跋刚变脸,与现下的指控相比,适才他的态度简直叫做“温和”。
“台湾是个民主法治的国家,你凭什么妨碍我的采访自由?”死拖把,翻脸翻得那么快,一点给人家适应的时间都没有,黎琪也火了,刁钻的语气瞬间恢复。
“等你再惹到我,你就会知道我凭什么!”拓跋刚吼完便砰地带上大门离开,连同铁皮屋顶被震得轰隆轰隆像打雷。
“这样我就会怕了吗?”黎琪对着门板喳呼。
她当然不会,匆匆抓着相机、钥匙和几卷底片,她快马加鞭地跟了出去。
黑色的徘徊者跑车一如矫捷的千里驹,驰骋在平坦的马路上,两旁的风景也同样的速度往反方向飞过。车内穿着一身黑的拓跋刚,抬眼瞥了后视镜中紧咬着他不入的重型机车,不禁蹙眉漫骂:“那个女人,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
先前在车满为患的市区,他是动不了,小妮子便骑到他的旁边,对他示威地笑一笑,如今他可是在人烟稀少的大道,她的两轮斗得过他的四轮吗?他增速,她也增速,几个险象环生之后,连他都不由得为她捏把冷汗,“鸟咧!她不要命了吗?”
依徘徊者的性能,甩掉她是易如反掌,只是那就失了玩弄的趣味。他故意放慢速度等她追上,黎琪果然不负所望,两三下便由正后方绕至左翼与他并行,他转头对着她笑。“游戏结束了,辛苦你啦!”语声刚落,他加了全速。徘徊者霎时如喷射机般地冲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