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他直来直去的感觉,似乎让江湛觉得很熟悉,有些老主任的风范。
几杯酒下肚,也没人劝他,他自斟自饮。
“今天是小文把我叫来的,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家,吃完饭我就走,平时不会来打扰你们。”
“爸,江湛不是外人,你别这么硬邦邦地说话,怪吓人的。”
江湛看见贺凯文帮他拨了一只海螺放进碗里。
他从来没想过当初雪地里把他往死里踢的男人会跟贺凯文也有这父慈子孝的一幕。
江湛纠结一下了称呼, “伯父,不会打扰,您随时来。”这么一说,好像真是他跟贺凯文两个人的家了。
他注意到了贺凯文瑞凤眼中悄悄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江医生,我听小文说了很多你的事儿,我最感激的还是八年前,你从我手里把他救了下来。”
“当初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父子俩今天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
江湛本来心里还惦记着,这个人会不会怪自己当初把他送进局子里,没想到他坦坦荡荡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先来感激自己。
有些意外,这个人不简单。
江湛低头抿了口酒,只轻轻摇了摇头。
随便寒暄几句之后, “江医生,小文也告诉我说,你完没还全接纳他。”
这,他什么都说?!
还以为他安静了几天,原来在别人那里,他这么多话?!
不过,也不能算别人,这人是他爸。江湛又一次提醒自己。
江湛端着酒杯,只绷直唇线,并没做回应。
“江医生,是因为我吗?一个坐过牢的父亲,难免会让人介意。其实,我跟小文不是父子,我们没有父子关系。”
贺建长几乎是几句话一盅酒的节奏,话语坚定不羁,有种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场。
“伯父,您想多了。”上来就要撇清父子关系,江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江医生,小文帮我支棱起来一家傅氏旗下的机械公司。这个我接受了,但这毕竟是属于你们的,我以后一定用剩下半辈子偿还你们。”
傅景阳蓄意杀人在先,故意知假造假在国内市场卖假药比杀人罪要重,正在定案,强迫傅景烨签下的财产转移均属无效,就连他收购的药厂也转型之后全权归傅景烨所有。
贺凯文便将转型后的国外药厂交给了贺建长管理。
这本来跟江湛无关,都是傅家的事儿,但贺凯文愿意一件件告诉他而已,他自然不会插手。
可是听见贺建长嘴里一口一个“你们”,多少让江湛有些难为情。
毕竟,这些都是傅家的家事儿,说到底,他其实并没什么关系。
江湛刚要开口表明立场,贺建长就举起酒盅,一仰脖子,一口干。
这可是平时江湛碰都不碰的二锅头,他干不起,也陪不了,只能又抿了一小口,润湿了唇而已。
贺建长自己倒酒,边倒边说, “江医生,小文没上过大学,难免脑子不够。就是个笨孩子……”
江湛:……
笨孩子?
他都怀疑这父亲真的知道这几个字吗?
他被这个笨孩子骗的团团转了好几圈。
江湛忍不住抽起来的唇角轻轻放下。
他一直盯着在一旁帮忙夹菜倒酒的贺凯文,相处久了,贺凯文这双眼睛里哪怕稍微有一点儿小狐狸心思,都逃不过江湛的眼睛。
他的心思能被贺凯文看穿,贺凯文的伎俩在他眼里也是幕后魔术师而已。
外人面前,其实两个人早已心有灵犀。
江湛心想,这可真是再明显不过的父子连,助攻么。
只是,第一次见面,又是见家长。
今天名义上是庆祝贺建长出狱重获新生,他不太好意思跟一个长辈不敬,只安静听着。
“……小文的名字是他的妈妈起的,他的妈妈是个才女,希望他博学多才文采博弈。没想到后来都没机会读书,就把小文耽误了。”
提到过世的人,江湛更是没法怼回去。
眼看着一瓶酒下肚,贺建长这次换了玻璃杯,自己满上之后端着酒杯。
“不是亲爹,也夸儿子。其实小文小学的时候,一直品学兼优,我还看过他的作文,长大了想当医生,虽然他现在没文化,只配演医生,他在我眼里,也很聪明,江医生可能看不上他……”
“爸!”这话有些过了。
贺建长红着眼圈,扬起酒杯跟喝白水一样好像都不解渴,大半杯酒下肚,冲着江湛把酒杯倒了过来,滴酒不剩。
江湛垂眸看着手里的小酒盅,正怼在嘴边,被贺凯文一把夺去。
都没看清楚,小酒盅已经被扣在了桌子上。
“你想喝自己随便,别灌江湛。”贺凯文半眯起眼睛,语气几分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