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对生死漠然吗,也许是面对太多的生死,他的冷静给了人漠然的错觉。
剧本里的姜医生他没印象,甚至他连剧本都不记得,这几个月的医学顾问,他真的是空挂了个名字。
“面对同事的危险,剧本里的姜医生是这么说的。”贺凯文沙哑着嗓子轻咳了一声。
“嗯?”
贺凯文坐起身,把浴袍正了正,合上衣襟,系上带子,分分钟入戏。
他抬起眼睫,柔情似水的目光瞬间变的炯然有力,看着对面的墙壁,整个人高冷漠然又高深莫测。
“别怕,相信我,我不会放手的。”
一瞬间,低磁沙哑的声音勾人又惹人。
江湛怔怔地看着,剧本里的姜医生,比现实里的江医生要酷太多,他被美化了……
江湛单手捂住眼睛,想起老主任,难免又湿了眼角,他想回他个笑脸,可是又实在笑不出来。
江湛硬是强弯起了唇角,嘴边挤出来一个生硬的笑容。
然而,他的下巴被捏住了,扬着的唇角被滚烫的拇指抚平,滚热的双唇贴了过来。
柔软的,滚热的,却没再缠绵,一触及分。
江湛想再凑过来,贺凯文却抻着脖子往后躲开了。
他腼腆笑笑, “生病,会传染的。”
江湛撑着身子正要坐起来, “你烧的太高了,我去给你取水吃药。”
“不用。”贺凯文把人按了回去, “好的太快,明天我就要去泸市了。”
“烧两天,我还能多陪你两天。”他生病时笑起来也很霸道。
江湛这才想起来,他说过的,要去拍外景。
关于这野小子的事儿,他竟是这么不上心。
他难免有些惭愧,想起外衣兜里还装着他一个碎屏手机,一块腕表。
只是,现在心里太乱了。
他哄人的手段都是用在妹妹身上那一套,现在面对同龄的男孩子,江湛硬着头皮说, “手机手表我捡回来了。要不,我给你买新的?”
“手机我有很多。”
贺凯文看着他,笑得春风和煦,嘴上有点儿脾气, “手表,你怎么还敢主动提。睡了我,提上裤子就想一块表打发我?你可真是渣——男。”
如果不是现在还身子下面隐隐作痛,他都快要被蛊惑了,好像自己真是那个睡了个大学生一块表打发人的渣男。
说不过他,江湛又不会装可怜。
他撸了把还湿漉漉的头发,皱着眉看着他, “刚刚都放在里面,你怎么能说出来这种颠倒黑白的话。”
贺凯文好像一下子很紧张,苦哈哈撇撇嘴,大手贴在了江湛的小腹上, “那,你会……?”他自然不敢问下去。
江湛一把打开了他的手,随口破骂, “会你大爷!你他妈的,烧糊涂吗?”
贺凯文笑着把额头抵在了江湛的脑门儿上,委屈巴巴地哑着嗓子, “你别凶。你不会更好,我就放心了。”
他不会怀孕,他就放心了?!江湛一双眼睛睁地羞怒到要喷火。
贺凯文这才狡黠笑笑, “想什么呢。你不会发烧就好,我怕传染你。”
“去你他妈的。”江湛才不会被他糊弄。
“快睡吧。”贺凯文搂着怀里的人,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个钟头。
江湛一直没动,他还睁着眼睛。
察觉到身后的贺凯文慢慢挪出去要下床。
“你去哪?”江湛一直睡不着。
“我身子太热了,惹得你也睡不着。我去楼上。”贺凯文嗓音沙哑的不像话,轻轻推开他,慢慢滑下床, “江医生,明天你的师父还等着你,好好睡觉。”
江湛搓了把眼睛。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又溢满了东西,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因为医院里的师父。
他没再说话。
身体的疲惫早已过了极限,也许是落在发梢上轻轻的吻太柔了,他真的被代入了梦里。
贺凯文上楼之后,直接换了身衣服,阁楼上古董一样的写字台被他掀开了桌面。
里面一个翻盖手机,一个银质打火机。
他抓在手里,取出来抽屉里一条外国卷烟,顿了下,把抽屉上了锁。
换好衣服,他拨了个电话, “去荔涵西村花城监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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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睁开眼睛,江湛看见身后的贺凯文已经换了身居家服,但还是满脸滚烫通红。
桌子上是热腾腾的小馄饨。
“你发着烧,出去买这个了?”
贺凯文没说话,只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做了个口型, “等你回来。”
江湛没矫情,几口吃完,把手背贴在他的脑门儿上,手感测了下, “你烧的比昨晚还高,寒颤明显,得吃药了。”
贺凯文抿嘴笑笑,好像目送丈夫出门的小娇妻,眨着眼睛,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