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娘子(38)

申家上下见她被申叔华抱回家来,无不欢欣鼓舞,当下便想燃放炮竹庆贺。但是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又是一阵忙乱,在她房中挤了一屋子的人。

若不是申叔华一声怒吼镇住了一干人,她的一缕幽魂怕要回老家报到去了。

情况若是允许,她真希望不用醒过来面对他,不只是因为欠他救命之恩,最重要的是他看见她难堪的表现,这比在工作上有所疏失要来得丢人。

她竖耳倾听,但是除了窗外的虫鸣之外没别的声音……不,还有一阵陌生的鼾声十分规律的传来。

缓缓且无声地转过头,平芯红睁开一眼找寻着声音的源头。

申叔华坐在一张椅子上睡着了,脚下垫了张凳子,头往后仰,嘴巴张得大大地。平芯红不知道自己现在看来如何,但是他看来绝对比她还要狼狈。

毕竟是他一手包办她病榻旁的一切事务。当她呕吐时替她捧着痰盂,当她吃药时为她端着药碗,高烧不退时替她擦澡,流过汗后为她更衣,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现在连打个盹也要守在她身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只消她一有动静他便会惊醒过来。

他现在即使是在睡梦中,看起来比醒着时更像凶恶之徒;此时若是府衙巡捕现身,直指他为钦命要犯,也没有人会信他是清白的。

想到这儿平芯红不由得轻笑出声,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堂堂申家三少爷,食衣住行样样不缺,没道理会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她这一笑并不比针落地要大声,但是却让申叔华惊醒。

“你觉得怎样?身子骨有没有哪儿不对劲?”他还没完全清醒,神智还在虚幻的梦境里徘徊,但是口中却忙不迭地询问她的状况。

“我是好多了,但是你看起来反而比我更像个病人。”平芯红伸手抚过他稍显憔悴的面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舍。

申叔华攫住她的小手,看着她的掌心上被刮出的些许红纹,知道自己现在的德行绝称不上是玉树临风。

“你再睡会儿,现在天色还没亮,能睡多少算多少,否则天色一大白,这屋里挤满了人,你连合眼都没机会。”他将她按回床上,用棉被将她裹得紧实,即使自床上跌了下来也不会痛。

“你不必守着我的,躺在床上能再出什么乱子?顶多就是踢踢被子这种小事罢了。”平芯红不习惯他的紧迫盯人,虽然十分窝心,仍是不自觉地推拒。

“就连踢被子也不成。”申叔华拧着眉说道:“现在时序已经入了秋,夜里风凉露重,一个不注意得了风寒可就不妥。”

说着他的眉蹙得更紧,几乎纠成一团。瞅着被子瞧的样子,好象觉得它太过单薄,不堪担起为她御寒的重任。

他的心思是如此易懂,令她完全了解。一计突上心头,两人不冷不热地熬了这些时日,一直苦无机会化解僵局,或许现在是她可利用的转机。

“你若不放心,何不由你来当我的暖炉,也许比被子还要受用。”平芯红破天荒地做出大胆的邀请。

不知道她的邀请令她比较惊讶还是他。申叔华不敢相信一向拘谨的她会突然地转了性,或许是他日有所思才会听错,这或许是他春梦的开端;但是掌中的温暖与柔若无骨的触感却又如此清晰,不像是一场梦。

残烛的映照之下,她苍白的脸色染上了桃红,就像是春天开在庭院的桃花,令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说不心动是自欺欺人,他是个男人,别说是回家之后便没有和女人亲近,连当他为五年前被绑架的事恨之入骨时,为了让恨意累积,他也特意忍住不发泄;若两人的关系没有改变,便不会有什么困难,但是平芯红的存在令他倍受煎熬,饱受欲望的折磨而无抒发的管道。

“你若没有意愿就别这么说,此时的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思。”申叔华自私地以己身的难处警告着。

他决定用柔情攻势是对自己残忍,这个小妮子搞不好还在用计试探他的耐力,殊不知他已是濒临极限。

“你不睡就算了。”平芯红恼怒地打退堂鼓。

她已经是放下了身段,就差没有用哀兵策略,挤出几滴眼泪博取他的同情。既然他无心,她何苦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弄得自己下不了台阶。

申叔华虽然一时反应不过来,可不代表他没想通。不待她再说些什么,一把拉起他裹好的棉被团,鞋也来不及脱就钻了进去,在被窝里脱除靴袜,差点没让两只脚打结。

拥着她入怀,申叔华不敢太过用力,她才经过艰难的疗毒,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他知道现在他若真的要了她,是禽兽不如的行为,但是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几乎要失去她之后,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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