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斜倚着亭子梁柱,眸光微沉,“刀劈斧凿,阵法火烧,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了,没什么用。”
“有这么难?”许知州板起一张脸,撸了撸袖子,挺着胸脯气势磅礴道:“让开,爷来。”
他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信誓旦旦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箓。
“风起!”
“万剑归宗!”
“......”
屏障纹丝未动。
小女孩儿被吓醒了,乌启山正把她放在肩膀上哄,三个女人围在边儿上看他表演。
许知州额角沁出点汗意,手下动作也愈发急促,黄表纸燃烬的浮灰飘得到处都是。
“雷火!”
他这一声喝,吓得是这几位旁观者。
“轰!”
水波纹屏障像是受了惊吓,瘫软在地上,隐隐约约的雷光顺着石板缝隙往外延伸。
许知州又被炸了。
“咳咳咳!”他喉咙里冒出一缕黑烟,好不容易窜出来的头发无一幸免,又都成了灰。
几人跑得快,都在围墙上站着,毫发无伤。
只是乌启山背上多了个小孩,行动迟缓些,把鞋底烧黑了,但无伤大雅。
且再看屏障,又恢复如初。
唐音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乌启山哄完小的忙大的,转得跟个陀螺似的,刚把许知州放在草评上,后者就脑袋一歪,嘴角留着涎,昏死过去。
南禺的视线再次落在中央两层木质小楼上。
房屋呈对称结构,雕花木门,翘角飞檐,二楼走廊挂了一串风铃,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
金风玉露,玉露沉。
南禺闭目聆听,风起水漾,铃声撞响,瞬间涌了勃勃生气,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半晌后,她睁眼道:“人还活着,半只脚进了鬼门关。”
唐音对自己的阵法之道还是颇为自信的,微微蹙了蹙眉,道:“我并未看见。”
南禺撑着下颚,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轻笑道:“我说是,那便是。”
音调随轻却掷地有声。
唐音愣了愣神,随后又听她含笑到唤了声,“阿影,过来。”
再抬头时,两人皆闭眼养神,旁若无人。
外力不可摧,那便入阵寻眼,从内向外击破。
牵丝细密,从指尖窜出,像盘根错节的树根般蜿蜒曲折,穿过水波屏障,沿着地面缓缓探入室内。
没人能瞧见,那蓝色牵丝表面覆了层红光。
不管是何人,识海被侵占,或多或少会有些生理本能的抗拒。
但叶清影在玉器店老板娘身上感受不到生机,几乎毫不费力便占据了识海,铺面而来的是暮霭沉沉的死气。
老板娘的意识,是一片汪洋大海。
有一轮太阳,但没什么温度,黄澄澄的,像是在冰箱里开了一盏灯。
海滩的砂砾更像是黑色的煤渣,汹涌起伏的波浪很有节奏,每往上卷一次便带来一具海豚尸体。
这儿更像是海豚集体自杀的现场。
只是体积有些小,只有半人高,头部钝圆,额部隆起稍凸,吻部短而阔,通体灰白色。
要想唤醒她,需要找到她。
但一眼望去,平坦无际。
叶清影此刻便明白了,老板娘刻意在躲着。
她,不想醒。
主人想躲,那便很棘手了。
叶清影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着,脚印一浅一深地落在沙滩上,然后波浪一翻便消失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隐隐起了人声,似在低声交谈。
叶清影疾步前行,绕过一片礁石,入眼是更多的海豚,不远处竟有一座桥梁,向海平面无限延伸,最后隐没在茫茫天际。
而那人声似又在背后响起。
叶清影回身探查,倏地瞳孔骤缩。
她身后站着的是南禺和“自己”。
两人并肩走着,言笑晏晏。
识海由主人意识构造,但绝不会虚拟出没见过的人物形象。
如果不是她们曾见过面,那便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跟进来了。
她欲一探究竟,手腕倏地被握住了。
南禺挡在她身前,“别慌。”
对面人显然也发现她们了。
就如同镜像映照一般,另一边的“南禺”也对着“叶清影”说了句,“别慌。”
作者有话说:
1、快六千字,头写秃了,因为我写得很慢。
2、这就又让我想起我那远在外地赌石的姐姐。
3、那古玩街啊,真的很有趣(天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4、藏刀啊,真的,十年了,我还记得那味儿。
第31章 许知州
叶清影执剑而立, 对面也依葫芦画瓢。
双方僵持,但不得不称赞一句手段了得,不管是皮相还是神态都模仿得别无二致, 甚至连衣摆浮动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也完美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