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24)

不知,是一场怎样骇人听闻的灾难。

此番前来本是弄清黑影来历,却没曾想踏足这不为人知的炼狱,那一具具死状惨烈的尸骸,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断气时的痛苦。

叶清影抿了抿唇,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沉吟道:“把他们都埋了吧。”

尘归尘土归土,入土为安罢。

许知州和乌启山沉默着点点头,各自掏出工兵铲埋头苦干。

矿场的土壤被污染变性,那些半截被埋在土里的尸体虽然保存较好,但大多都变成了糅尸,被挤压在泥沙里,五官模糊成一片,脊椎骨骼扭曲成蛇形,身体完全畸形,匍匐在地,像是未进化的四脚动物。

三人合力抬出一具置于石板上,男尸失水缩小,下半身的裤子已被腐蚀成小块碎片,上半身的化纤布衫还松松垮垮地挂着,胸前两个口袋,浸满了黑褐色的液体,连着肌肤,又干涸粘连在一块儿。

一道明火咒低空悬在头上,叶清影像是闻不见这腐臭味,指尖轻轻按了按男尸胸口,胀鼓鼓的。

“这是什么?”许知州眼尖,瞥见那口袋里的物件露出一角,在暖黄的明火下反射着光。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还是不可避免地扯下了一大块皮肤,入眼先是薄薄一层发黑的脂肪,然后便是从那缺陷处汩汩地往外淌尸水。

叶清影接过巴掌大小的东西,擦了擦上面的黏附物,一个长方形的钱夹子映入眼帘,方才熠熠发光的是面上那块金属标签。

里面塞着几张钱币,但已经烂得差不多了,依稀可辨是前几版的样式。

最里面的夹层里藏着一张照片,呈对折状,塑封过,保存尚完好。

是一张五口之家的全家福。

第一排坐着一位老人,腿上的小男孩儿可爱顽皮,对着镜头挥舞着手臂,露出的门牙缺了一颗。

后排站着三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一对男女举止亲密些,互相依偎着,男人穿着蔚蓝色衬衣,领口别着一支钢笔,瞧着精神奕奕,女人一袭碎花长裙,抿着笑,脸颊薄红。

最右侧的男子梳了个时尚的大背头,穿着一件雪白色衬衣,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石英表。

“好眼熟。”乌启山呢喃道。

叶清影凝眸,指尖有节奏地点了点小孩儿的脸,缓缓道:“这小孩儿是方天问。”

她这么一说,两人还真觉得眼熟,其余人便也对上号了,老人便是卫生站的医生,今早不慎跌入阴沟溺死,照片上的她年轻不少,装扮也大为不同,所以第一眼愣是没看出来,后面的应该就是方天问的父母和舅舅了。

可惜,谁曾想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了一个孱弱的少年。

顺着折痕打开平铺,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张,许是因为和外界接触面小,又紧贴着照片的缘故,所以幸免于难。

经过时间的洗礼,纸张变得又薄又脆,字迹也已氧化,颜色深浅不一。

“吾爱余...”叶清影念道,后面的几个字看不清了,但很明显这是一封表达爱意的情书。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昨日春分,去年我们一起种的玫瑰抽了新芽,我想着今年能多缀几个花苞......最近老天爷总是闲得慌,时不时下场雨,你给我买的夹袄倒是正好派上用场......昨个儿的烟花你瞧见了吗?我许了个愿,盼爱意只增不减,吻你万千,亟待回信。”

作者有话说:

大半夜写的,查了不少资料,糅尸一点也不可怕,嘿嘿。

第12章 无名冢

她的嗓音低沉,虽是平和的声线,却引人不自觉陷入,音调莫名缱倦。

随着最后一字缓缓落下,四周寂静了几秒钟,这封深埋地底的书信终得以重见天日,纸短情长,句句恳切,深情跃然纸上。

回头再瞧瞧那张泛黄的全家福,男女老少言笑晏晏,竟莫名有些心酸。

许知州背过身偷摸擦了擦眼角,吸吸鼻涕道:“这一家子真造孽。”

造孽的又岂止这一家,这儿躺着的哪一个不是家破人亡。

叶清影心里这番想的,嘴上却一个字儿也没说,避免刺激到这位感情丰沛敏锐的少年。

乌启山惯爱欣赏他出丑,显然没有想照顾情绪的意思,哂笑道:“又不是写给你的,好端端的你哭啥。”

许知州肩膀耸到一半卡了壳,瞪着眼睛支支吾吾半晌,才憋出个:“你懂个屁!”

两人跟两头犟驴似的,大眼瞪小眼对峙着,互不相让。

叶清影忆起方天问毫无血色的脸庞,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少年稚嫩的脸上已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她轻手轻脚地叠好遗物,打算出去后物归原主,当然,这原主是不是个真的,还有待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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