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许知州捂着嘴, 伸出胳膊挡住众人, “我本来想打点水喝,结果他妈捞起来一只手,晦气死了。”
那只手就落在青石堆的缝隙里, 翘着几根腐烂肿胀的手指。
“你检查过了吗?”叶清影沉声问道。
“嗨, 我哪儿有闲工夫检查啊。”许知州有些后怕,往人多的地方挤了挤, “叶队, 你知道的啊,我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苗,这里头稀奇古怪的, 我死了不要紧, 老头儿不得哭死。”
乌启山手指抵着唇死命咳嗽。
“切。”唐音不屑地撇撇嘴,双臂环绕,“少爷这么怕,以后聚会也别约极乐了,你去隔壁洗脚城按摩,找八号技师小芳, 报我名打八折。”
这次聚在这儿, 正是因为许久不见,再加上逃生馆开张的缘故。
“去你妈的, 你才怕, 你全家都怕!”许知州唾沫星子乱飞, 憋红了脸。
呸,小爷绝没这个想法!
唐音剔了剔手上的死皮,漫不经心道:“真的不去?人家每晚都放动画片的,正适合你。”
许知州哂笑道:“胡说,放的明明是——”
还没说完,他忙捂住了嘴。
“放的什么?”乌启山擦擦唇角,轻声问道。
许知州打了个哈欠,直言困了,扯着他聊东聊西。
“嗯?”乌启山垂眸道。
许知州僵了片刻,实在是顶不住他摄人的目光,肩膀沉下去,颓然道:“放电影,工作日星际穿越,周末霍比特人。”
唐音噗嗤一声笑出来,敲了敲他注水的脑瓜子。
许知州转头冲她咧嘴,咬牙切齿道:“老狗币,我杀了你!”
“少爷别逞强,小心闪了腰。”
“操,你说好要保密的!”
也不知唐音是不是故意的,被她这么一闹,气氛确实好了不少,南禺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了去,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叶清影脸色缓和,拈起了那截手骨。
这让许知州心里发憷,想起那天推开实验室门,叶队从福尔马林里夹了块黎丘断掌,也是这么斯文败类,这么......变态。
堆井口的碎石上有黑灰,应该是许知州小范围炸开的,光露了个取水的小洞,凑过去能将人熏吐。
南禺低声说:“把石头搬走才能看清楚。”
乌启山收回了视线,正色道:“需要我帮忙吗?”
叶清影皱了皱眉,将掌心贴在青石上,指节弯曲,忽地一声巨响,碎石连同支出来的井口,全部被轰成了碎片。
唐音惊了一跳,揍许知州的手抖了一下。
这在发哪门子的火?
南禺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等刺鼻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往里面扔了一簇焰火,火苗星星点点地漂浮在水面上,像是骷髅头上闪着的阴森鬼火。
“吱吱吱——”老鼠吃得皮毛油光水滑的,被这动静吓得四处逃窜。
唐音甩了甩胳膊,痞笑着问:“看看?”
许知州顶着个黑眼圈,剜了她一眼,“这次必须老子先。”
“行,不和你抢。”唐音笑了。
许知州惊疑不定地走过去,下意识瞥了一眼乌启山。
乌启山杵着个拐杖,小臂被布条缠着挂在胸前,朝他扬了扬下巴。
许知州咽了口唾沫,捏着鼻子围在井边看,水他妈都泡绿了,刚数了一半的骷髅头,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双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栽了进去。
叶清影双指并拢,捏了个诀,“诏令乾元,溯通阴阳。”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井口/射出来,完全将许知州的身影淹没,连尖叫都给斩成了两截。
有小情绪的女人太可怕了。
唐音松松肌肉,紧跟着跳了下去。
她会游泳,但清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胸口处起了个逆时针旋转的旋涡,溺亡的窒息感呛入肺腑,逐渐将她拉向深处。
时间过得尤其漫长,眼皮上终于落了光。
南禺用牵丝将他们一起拽出来,连着捆一起的还有那些一起穿过来的腐尸。
“唔——咳咳——”叶清影鼻腔里火辣辣地疼,肩膀上落了个力道,转头一看,一排白森森的牙,大惊。
兰愿完好无损地缩气球里。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隐隐传来脚步声。
“张狗蛋!人呢?!”怒骂声由远及近,来人一身西式洋装,锃亮的皮鞋,偏配了顶瓜皮帽,显得不伦不类的,像洋务运动逃出来的遗老遗少。
他站东厢房屋檐下面,指着叶清影说道:“说你呢,愣着干嘛啊,你们扶风苑还真是名气大得很,晾着客人干等,嘿,可真行。”
叶清影指了指自个儿,黑着脸道:“你叫我?”
“不然呢!快点啊,哥几个等茶呢。”男人说话轻车熟路的,转过弯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