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的？工人？”梁志衡的身份似乎出乎莫向安的意料。
“嗯，想不到吧！梁志衡家境不好，学历不高。我看过他的照片，长相也普普通通，大街上到处可见的人。和许莳，啧，实在不搭。”
“当初许莳事故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如他所言，也没有查到他有什么其他的亲戚朋友。也可能因为这样，才给了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叫梁志衡的人机会。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疑惑许莳和这样一个人交往的动机。”
“许莳哪年发生的事故？”
“很久了，大概四年前。”
“能不能查到是什么事故？受伤情况呢？我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特别的疤痕。”
“替身而已，何必调查这么细致。”
“别管。”
四年前——得到邵青给的调查资料后莫向安曾努力搜寻过他在四年前接收到的相关信息。
对于路司皓，他向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态度。因而下了很多功夫收集了各个医院的人脉。只要有差不多能对上号的人去急诊，或者过世，他都要去看上一眼。
四年前——莫向安想起，四年前的确有在医院工作的朋友通知过他说医院急诊来了一个长相酷似路司皓的人。
可那时候，他为什么没去看一眼呢？四年前，是和韩琦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他沉溺在对方营造的假象里，在每一次催眠治疗中醉生梦死，认定了韩琦就是路司皓。
就这样，错过了吗？
错过便错过，如邵青所言，替身而已，错过又怎样。
可是莫向安心里的怅然和愤怒却挥之不去，为了抚平自己的心绪，莫向安当天便去了韩琦所在的精神病院。
并准备为那个每天坐在焊着栏杆的房间里面苦等他的人，带去一点点“刺激”。
这一次，连医生都于心不忍。莫向安离开时，主治医生忽然拉住他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放心，我舍不得让他死。”
“已经两年了，你看他的头发，花白花白的，哪里像三十多岁的人？我们看着都可怜。你可怜可怜他。来看他便看他，不要再刺激他。或者，干脆就不要来了……”
“您多虑，我没有刺激他，只是和他一起回忆回忆我们以前的快乐日子罢了。再说，我不来谁还能来。他的家人早就不要他了，只有我能管。总不会你们医院想要做慈善，免费让他住这里一辈子？”
这时又传来疯狂嘶吼和敲打栏杆的声音，莫向安主动拉过医生的手握了握，笑容满面地回去“安抚”韩琦，“别着急，下个月我再来。唔，就是说不定白天还是晚上。你不许睡觉，睡着了就看不到我。”
得到了莫向安的一个承诺，韩琦又知足地坐回到床上，不顾白天黑夜地坐在那里不闭眼地等。他知道医生护士带着针进来是想帮他睡觉，所以抵死不从。每每看着他拖着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体满脸天真地面向窗外企盼时，医生都要摇摇头，喃喃一句，“唉，做了什么孽。”
工地——
这次和许莳从邵青的红石疗养院回来，莫向安忽然觉得路边到处都是工地和风尘仆仆赶工的工人。
每路过一处工地，他都要观察一眼那些工人们。这些人和他固有的印象没什么区别，都戴着安全帽，穿着脏污的衣服，满脸的灰尘，麻木或仓促的忙手头的事。
他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正窝在后排座位假憩的许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很难让人将他同窗外的那些人联系在一起。更让莫向安没办法联想到的，是许莳和一个工地上不修边幅疲于奔命的人拥抱、接吻，甚至于——
前面红灯刚变绿灯，前面的车还没来得及启动，莫向安却忽然大力敲下喇叭，一下又一下，发泄自己的愤怒。
许莳被喇叭声惊醒了，惶恐地看着驾驶位上的莫向安。
被惊醒之后他缩一缩身子，仿佛很冷一样，将后排的一个毯子裹在身上。
“你冷吗？”
“嗯。”
“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没有。”
“如果你没救我，我被砸死了。你岂不是就不用摆出这副可怜样子？”
许莳没答话，脸色由红到白地转变着，身体依旧抖得厉害。
“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你会后悔救了我吗？”
许莳依旧没有应声，他捻了捻身上的毯子，嘴唇都打起颤来。
疗养院房间的地板很凉，尤其是脱掉衣服躺在上面的时候更凉。
“你和他，喜欢这样？还是这样？”
莫向安在那里像提着一个木偶一样摆弄着他。
“还是，你喜欢被人服侍，像这样——”
莫向安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就那样就着西装跪了下去，匍匐在许莳身下——许莳不敢发出声音，因为邵青就在门外。可是他没办法自控，自制的痛苦和未有过的奇特刺激交叉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