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低语喃喃出声,“这事还和宋窈姿有关……”
太傅身为文官之首,门生遍朝野。
宋窈姿是太傅唯一的接班人,尤听想要从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免不了要和宋窈姿打交道。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么计划的。
宋窈姿体弱,却聪慧有才。
当朝虽然能女子为官,但终究势弱,推行的时间不算太长,很难见到能有接近政权中心的女官。
宋窈姿希望能够依靠宋家的名声,依靠自己的能力,推进完善女子为官的政策。
原剧情里,她被贺止戈耍了手段谋了清白,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嫁给他。
后来又整日以体弱的理由,将她囚在深院之中。
贺止戈骗她,许诺她能够帮助完成她的心愿。
但实际上,他只是想借着宋家的权势充当青云梯。
婚后,除了药性发作的初一十五,贺止戈从没踏足过宋窈姿的屋子。
直到他偶然发现宋窈姿在政事上的敏锐,将她收作座下谋臣。
可他仍然不许宋窈姿轻易出门。
她的理想,她的抱负,被一日日磋磨在狭窄的朱墙青瓦之间。
宛若枝头日渐凋零的花蕊。
这场婚姻的本质,源于欺骗与利用。
贺止戈心有白月光,宋窈姿亦根本不爱他。
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甘心成为茫茫庭院间,一尊精美而麻木的石像。
最终,郁郁寡欢,死在了寒梅初绽的冬日。
她死后,男主方才姗姗来迟
似乎刚认识到她在自己心中的不同,流下了几滴自诩深情的眼泪。
这胃疼的剧情,尤听只觉得贺止戈可真该死啊。
不论是她这个白月光,还是无端受苦的宋窈姿。
都只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被迫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尤听久在深宫,深切知道被困在一方牢笼是何滋味。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窈姿,也是在冬天。
雪势浩大,纷纷扬扬似柳絮飘飞。
正赶上宫里娘娘摆的赏梅宴,尤听去露了个面后,就带着青粟打算回端阳殿。
回去的路上,她随意一瞥,瞧见了院中开得正好的数枝红梅。
晶莹的白雪堆叠在褐色的枝干上,衬得枝头的花苞愈发鲜妍。
红得像是点点星火。
很奇怪,平时尤听根本不会注意花开得有多好。
但那天,她不禁驻足了好一段时间。
正打算离开时,恰见有人自不远处缓缓行来。
和红梅一般耀眼的斗篷颜色,和白雪一般冷清的容色。
青粟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是太傅府的宋小姐。”
尤听恍然,原来这便是宋窈姿。
宋窈姿和她的侍女也发现了尤听的身影,略作停顿后,低身行了一礼。
隔着一片梅花林,轻雪霏霏,她和宋窈姿的视线交错对上。
过了许久,尤听还能记得。
枝头的红梅落进宋窈姿的眼中,那双眼的瞳色很浅,却像升起了点点灯火。
那样的宋窈姿,不应该被贺止戈毁了一生。
所以尤听最初的计划,是想办法和宋窈姿搭上关系,助她的理想实现,也能让自己从宫中脱身。
但是现在……
尤听握着书卷的手指顿了顿。
关系是搭上了,只是,未免有点尴尬。
也不知道宋窈姿回府以后怎么样了,她昨夜,力道好像重了些。
……
……
太傅府。
宋太傅一生清廉,即使已经位居三公,府中上下还是保持着朴素的作风。
如果不是门口的牌匾,恐怕无人会将这低调的府邸和太傅联系起来。
宋窈姿一早便从宫中离开。
常常有女眷在宫宴上醉了酒,卸在熟悉的妃子偏殿之中。
宋家的人脉广,宋窈姿认识不少后宫之人。
因而,守宫门的侍卫看见她的马车出来,神色间并没有多意外。
粗粗询问了一番,侍卫便选择了放行。
直到穿过了宫门,走入宽敞的街道之上。
马车里,宋窈姿一直紧握的手指才慢慢松开。
她的侍女莺儿一直偷偷注意着自家小姐的动作,思索再三,还是问了句:“小姐,您没事吧?”
宋窈姿下颔绷紧:“无碍。”
莺儿又问道:“您昨夜宿在公主的房中,公主没对您做什么吧?”
其实她只是担心宋窈姿才会这么问。
毕竟听说顺安公主的名声不是太好,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但听在做贼心虚的宋窈姿耳里,这话便像变了个味。
她陡然想起那时,顺安公主附在她的耳边,气息温热地说:“宋小姐该要小声些才是,莫要让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
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宋窈姿双手捂住了唇,仿佛生怕自己下一秒还会发出那些……羞人的声音。